变故(1 / 2)

豫王的兵马兵临宫门之时,吴羽权方才惊觉那个传闻中擅于排兵布局、骁勇善战的豫王其实从未从此番局面中隐身而退。

此番起兵的时机看似刁钻,实则豫王终年被囚禁于京中,能够挑着一个京中兵力空虚的时间已是困难之事。不过是因为最近皇上对南蛮之地用兵心切,北疆又自身难保,大夏的兵力集中在南边,就算调兵也多半是来不及的。

但若皇帝无心恋战,弃城而逃,凭借着往日的威信和所谓的天佑正统,想要召集当下诸多藩王,合力围剿豫王这等乱臣贼子,他们也将无处可逃。

更何况还有豫王世子宋吟秋作为筹码。

吴羽权越想越发觉得蹊跷,他大抵终于是明白豫王并不关心远在北疆的世子的死活,一心只想着得到皇位罢了。他听得皇上欲处置宋吟秋的消息便急于起兵谋反,也并非是由于护子心切,而只是由皇帝对宋吟秋的态度观照于对他自己的态度罢了。

而不出他所料,豫王蓄谋已久,城外也有不少兵力,趁着夜色与鞭炮的掩护冲破城门。吴羽权听着总旗的禀报,颇有些心惊肉跳。

他虽掌兵部,但终归是文举出身,并未见过此等兵刃相接的场面。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地间显得越发安静,李顺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捏着一把阴恻恻的嗓子道:

“吴大人,王爷请您过去叙话。”

吴羽权颔首,他走进这间豫王临时歇脚的屋子。里面陈列简单,却隐约有铁戈肃杀的冰冷气息,他见豫王穿得单薄,外边套着玄铁的铠甲,而他自己却有些冷,但又不敢有所动作。

豫王见是他,也没多寒暄,只是又问了当下各地的兵力云云。他先前零星的传书中其实已经近乎提到所有,但此时大抵是怕生变,豫王再度确认罢了。

豫王见他的目光无处安放,只盯着自己手中的重剑,便道:“这把剑,还是当年封亲王的时候,先帝赐予本王的。”

吴羽权在心底无声地应了一句,怪不得瞧着如此华贵,而放置多年也不见锈迹,反倒多了古朴的气质。

他素闻先帝同样是沙场出身,喜用重剑,不过后来登基,天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冲锋陷阵的机会少了。他将这把剑传给豫王,想必是有几分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继承衣钵的意思吧?

他也曾听过些宫中秘辛,当今皇上究竟是否是先皇遗诏亲封,这么多年来其实并未有定论。真要论起来,豫王才是先帝子嗣中最有才华、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吧?

不过多年过去,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亲王早已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去。

而先皇当年突发急病而崩,此番种种疑窦,自然无法考证。

约莫等到子夜,吴羽权跟在豫王身后,翻身上马,一路向着宫门奔去。

万千火把的光亮里,背后是百姓住宅区和市场上不绝于耳的炮仗声。没人知道京城年关的夜里正发生着一场宫变,豫王与当今天子隔着深不见底的夜幕对视,这对皇家兄弟的陈年旧恨终于被揭露在天幕里。

“豫王,”皇帝淡淡地道,“朕早知有这么一天。”

“朕,等你很久了。”

“是么,”豫王勒住缰绳,他的笑声之下是隐忍多年,今日大仇终将得报的快意,“这一天,我也等很久了。”

“做你的富贵闲王不好么,”皇帝似乎叹了口气,他道,“你可知你的儿子宋吟秋,已在北疆干出一番事业,受人爱戴。朕有意让他承你的豫王爵位,若日后一直谨守本分,这笔帐,也就罢了。”

“也就罢了,呵,也就罢了,”豫王突然笑得喘不过气,他的笑声逐渐淹没在风里,他喃喃道,“你是罢了,杀妻杀子之仇,你一句话也就罢了。”

后半句皇帝没听清,但他心中的疑窦还未成型,就听豫王冷冷地道:“我今日既然站在这里,你以为,单凭你几句无根无据的话,难道还能让我丢盔弃甲不成?”

重剑的剑身在雪光中反射出刺眼的光影,皇帝立于宫城的高台之上,他似乎有片刻的犹疑,然而下一瞬,他抬手,城楼上肃穆而立的御林卫一齐拉弓,数千只羽箭脱弦疾飞,殷红的血浸染了尾尖的飞羽。

嘈杂的噪音逐渐褪去,女墙上的血迹层层叠盖,早已干涸。东方天色泛白之时,皇帝忽地听见城楼之上,战靴与地砖规律的相撞声。

他微微转过目光,青年人跪地,垂首低眸,错开了他的视线。

皇帝所看不见的地方,他嘴角微勾,沉声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了。”

此时,城楼之下的豫王似有所感,猛地抬头。

凌乱流矢的掩映之下,他瞥见理当在千里之外的当朝太子年轻、却与皇帝有着八分相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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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秋这两天总觉有些心悸。

流莺上午收拾房间时来跟她讲,她隔着托盘放在炉火上烤制的花瓣夜里终于还是受潮了。昨夜雨疏风骤,虽说这么些天来雪停的日子甚少,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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