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金乌最后一个从剑上轻跳跃下,蹭的将长剑收起。
他们借乔木绿意遮掩,悄然环顾四周,看来金乌挑的落脚点还算不错,眼下院落僻静,只远处一个洒扫的侍女,看动作打扫过这一片地马上就要离开。
毕方鬼鬼祟祟探头瞄了半晌,隐隐觉得不对劲,缩回来转头问丹鱼:“你确定齐二公子住在这,没有记错?”
听她话里齐家人把二公子看得那么紧,定是宝贝得不得了才对,怎么会住在这么寂静的院子里,连侍从的身影都不见几个。
丹鱼连忙解释:“二公子喜静,又因身子孱弱需要养病,除却贴身侍从嫌少人靠近,所以院子一直这么安静。”
“是吗?”
毕方半信半疑,“可这里除了那个侍女,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有啊,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情报?”
丹鱼面色坚定:“五十三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啊!”
毕方毫不留情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
待侍女走后,留金乌在原地守风,自己则是径直推门而入。寝舍里里外外看过,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案上陈设虽不染一尘,但死气沉沉,显然是许久没人住过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搬走了?”她不觉蹙眉。
齐府这样大,又豢养了护卫死侍,要想在里边找个人可真不是件容易事,那边找终归的任务也耽误不得呀!
丹鱼的目光在白瓷花瓶上逗留,下意识想伸手又怕碰坏了瓷器,指尖在空中微顿,还是收了回来。半晌:“……也许因为他是个聪明人吧。”
毕方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朴素的白瓷上爬满了刺目的裂痕,也不知他们是用来什么样的法子竟能让摔得粉碎的花瓶恢复如初,但再怎么捣鼓,那如蛛网的裂痕也难以收敛了。
她好奇问:“这个花瓶你认得吗?”
“这是我送他的见面礼。”
丹鱼敛眸轻笑:“那时我听说齐府有钱,就想铤而走险做票大的。好不容易扮成侍女混进来,恰巧路过他窗前,恰巧他没睡,恰巧他抬起窗,我们四目相对,我吓一跳,下意识就想贿赂他。”
“……但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就连贿赂他的东西也都是偷来的,真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
毕方无力吐槽:“那你还真是不忘初心。”
能守在一个岗位上几十年如一日的耕耘,谁看了不动容?
“所以呢?怎么还在干老本行?”
“因为原本很想活下去的嘛。”
丹鱼耸耸肩说,“最后一次,我想给他带点道别礼。听说他病入膏肓,我怕再等……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了,等我见完他,我会履行我的承诺,到时候随你们怎么处置我都好,这样可以吗?”
“……借花献佛。”毕方斜她一眼,算是默许了她的提议,“走了。”
丹鱼嘿嘿一笑,明明年纪比她大了几轮,那张纯净的面容笑起来总带着股傻气,乖乖跟她后边:“你身上有我喜欢的感觉!”
毕方头也不回,释放木息探索四周:“有拍马屁的功夫不如仔细找一找,他身上的气息你最熟悉了吧?”
但她还是呵呵傻乐:“我说真的!你给我一种很聪明又坚韧的感觉,就像他当初一样!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金乌认真告诉她:“你可以喊她荀长夫人。显州荀氏,是我的故乡。”
丹鱼还没张口,被一记眼刀把笑容咽进腹中,金乌从善如流改口:“毕方。”
“恰巧重名罢了。”毕方又用回当初那个拙劣的借口,话音刚落,面色微变,鼻尖耸动,“有火。”
尽管神火之核已经被剥去,但神火在觉醒之前就已在她丹田深处朝夕相伴十八年光阴。
毕方比谁都了解火焰跃动的韵律,比谁都了解它变化的形状。她熟悉焰火,熟悉到烟味冒出之前,附近的空气被灼烧扭曲的那一刻,她就能第一时间感知到——有火。
果不其然,不稍片刻西北方向便起了冲天火光,灰蒙的烟味带着刺鼻的气息,惊动齐府上下,闹出不小的动静。
丹鱼面露担忧:“……会是他吗?”
毕方不知道,便想去看看,没走出一段路便听到一阵虚弱的咳嗽声。迎面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艰辛迈步而来。
“怎么停下来啦?”
丹鱼下意识抬头,撞上温和的目光一下僵在原地,愣愣看了半天才从嘴里小声憋出两个字。
“齐敬……”
毕方默默拉着金乌退几步,把空间留给两个错过的有情人。
他老了。
曾经在柳荫碎阳下朝她温柔招手,长身玉立的齐二公子老了。以前她抚摸过他的乌发,总说他生得比见过的世人都要美,齐敬轻笑:“再美又如何?老去都是一样的丑陋。”
他天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