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魔山上灵气浓郁,四季常青。毕方在此间潜心修炼,有迈入筑基二阶的趋势。
除此以外,她蹭了些外门弟子的委托,做些简单的洒扫跑腿,赚个十几灵石补贴家用,委托堂负责人见是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日子又忙活了起来,毕方有种回到玄虚门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过去她从未为钱烦忧过,衣食住行全算在慈定帐下。
……师傅虽然不怎么见她,但是待她好,这是无可置疑的。
想起心中升起的猜忌,毕方莫名有些难过。
她拿着扫帚在试剑台上摸鱼,一个灵剑宗弟子找来,说金乌已经醒了,毕方心下一喜,急忙赶回去。
吱呀——
推开院门,穿过庭院,风吹动翠意摇曳。
毕方绕到屏风后,却不见榻上人影,忽觉身后一声叹息,刚要回身,有什么轻轻抵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扫过脖颈,她僵在原地不敢动,但是过了许久,也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而已。
“……我以为你走了。”
屏风围起的促狭空间内,两个人的沉默仿佛长达千年之久,金乌缓缓开了口,话语中似乎有些庆幸。
毕方不自觉轻快地笑了出来:“你不是说,金丝标记了我的气息,无论天涯海角都会找到我的吗?”
“找得到,但是睁开眼没见到你还是会难过。”
金乌直起身,又牵起她垂下的乌发,神色依旧毫无波澜:“你受伤了吗?”
毕方摇头:“我要是受伤了,哪还能站在这?当时……多谢你了。”
“那就好。”他松口气。
毕方偏头:“痛吗?”
他以前受了伤也很少约束自己动作幅度,伤口总是容易开裂,如今却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拘谨。
金乌看她一眼,果不其然答道:“痛。”
许久没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他几乎都快要忘记痛觉的存在了。那股力量刺入时,他才终于回忆起手脚疼得发冷的感觉。
毕方又问:“后悔吗?”
金乌摇头:“只庆幸当时把你推开了,否则你未必受得住。”
“……”
她低眸不语许久,再抬眼时,心下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你先前问我所求何物。今日我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会如何作答?”
金乌答:“我并无所求。”
毕方摇摇头:“我不信。”
是人总会有所图,否则为何待她这样好?无缘无故的好,背后往往藏有难以承受的代价。或者说——
“你喜欢我?”
金乌垂眸看去,少女正仰面打量他的神情,眼底映着天光徘徊,似有烈火燎原。她紧抿着唇,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嫌恶,似乎只在研究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欲要张口,忽然又想起什么,急忙瞥开视线。
“你受伤的话,朱却会难过……仅此而已。”
“哦。”
毕方点点头,面上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错过他的肩膀到庭院中透气,两个人挤在里面,吐息太过燥热,心跳都快了几分。
“——嗯?哦,他醒了,进来吧。”
金乌仍旧杵在原地,听见外边传来的一如寻常的语调,不自觉捏紧了腰侧的剑鞘,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滚烫。
“……我走了。”
毕方正要领朱却进来,却见金乌步伐匆匆,提剑错身而出。
“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
朱却抱怨完看向毕方,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你们吵架了?”
毕方犹疑:“倒也……没有吧。”
虽然被人曲解心意的确是件很难受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总拿这句话激杨错就是了。
她视线落在朱却身上一层薄雪上,有些诧异:“你下山了?”
“嗯,山下落雪了,白茫茫一片,我……诶!?”
他惊慌失措摸向腰间:“我玉佩呢!?”
毕方:“哦豁。”
·
据朱却回忆,他太久没吃热食,特地下山买了碗清汤面,吃到一半外头纷纷扬扬下起雪,便不禁多看几眼,除此以外再无其他,马上就回来了。
毕方幸灾乐祸:“那你原路找回去。不过我觉着这一来一回的功夫,也早该让人捡走了。”
眼见他痛苦地皱起鼻子,掉头就走。毕方挑眉:“你去哪?”
朱却:“找我的御用搜罗犬。”
毕方:“哪来的暴君?”
话是这么说,但朱却一脸匆忙,她叹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然后就见到了金乌。
毕方:“……”
金乌见到他们,神情也有点复杂。好不容易稳住面部管理,故作轻松道:“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