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们与虫人水火不容的态度来看,朱却已经被感染一事,绝对不能向他们提及。
地宫不见天日,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估计已经入了夜。
朱却听说他们以虫人为食后,死活不肯再碰他们送来的食物,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神色疲惫不堪。
“我好像已经快忘记饱是什么滋味了……”
毕方一探,竟有虫卵率先破壳了。垂眸想了想:“要不试试虫肉吧?生食最好。你饿是因为它们在腹中与你抢食,若是生虫肉,它们未必会抢。”
朱却面上抽搐了一下:“……倒也还没饿到这个地步。”
饥虫作祟,辟谷丹也无济于事,除了忍着别无他法。毕方只能借侦查敌情为由,到外探寻破局之法。
“你有什么头绪吗?”
与金乌结伴而行,总会更放心些。毕方见他若有所思,便出声问道。
金乌道:“我在想,饥虫到底只是一条虫,它们难道就没有弱点吗?”
“偏好或是抗拒,都能成为弱点。”
大祭司也说了,彼时毕方一直在寻找驱虫的草药,但碍于专业有专攻,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
所以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把朱却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毕方抬头看一眼天色,直觉时间紧迫。
“我们去溪边看看吧。”
按理说,毒物附近总生有解药。
面对她的提议,金乌点点头,没有异议。
暮色深浓,浩瀚星河一览无余。冰冷的夜风刺激着鼻腔,村落已经陷入的沉睡。
毕方拿着遮蔽气息的法器,与金乌一前一后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走了一会儿眼看没有惊醒傀师的迹象,步子也大胆了起来。
“找到了。”
木息贴着河面游荡而过,果然感受到饥虫密密麻麻的栖身踪迹。
金乌半伏下身,将灵力注入其中,宁静的河面静止了刹那,转瞬蒙上一层金色的辉光,粼粼荡波下,无数影子被追踪标记。
接下来只要顺着河岸走下去,观察它们的聚散的规律就好了。
一直焦虑的事情有了眉目和进展,沉闷的心情舒展许多,毕方轻轻舒口气,忽然听见金乌问她:“那你呢,你有偏好吗?喜欢,或者抵触。”
她抬起头,对上严肃的视线,看起来对方在很认真地纠结,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有。”
金乌:“什么?”
毕方:“钱啊。”
“……”
鞋底落在杂乱的草丛中,像是拨开隐秘的角落,发出骚动的沙沙声响。
听完毕方的回答,高大的身影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就在她以为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已经翻篇了的时候,金乌再次出声了,这次直接开口否认了她给出的答案。
“这不是你想要的。”
“啊?”毕方听后,忍不住笑了,“世上哪有人不爱钱呐?”
“可你会藏。”
金乌低头思索片刻,道:“于你而言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不会被宣之于口的。你说爱钱,只是因为朱却真的贪财,对吗?”
“……”
毕方面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了,她不明白金乌为什么开始揣摩她的心思,而且说得颇有条理,被人掌控的感觉并不好受。
“对了一半。”半晌,她摆出一张臭脸色,“钱的确没有那么重要,但我也的确爱它。”
也只是看在救命的恩情上,毕方才不计较金乌的冒犯。要换做其他人,她才懒得费这番口舌。
“然后呢?打听这个做什么?”
金乌坦言:“送礼。”
毕方:“平白无故,为何送礼?”
金乌:“报恩。”
报恩?
这两个字眼,不应该从他嘴里出来的吧?
毕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为的也许是朱却的病情。于是挥挥手,“抵消了,谁让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
风声渐起,金乌又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闷闷道:“可我仍想做点什么。”
他的脑回路总是不同寻常,想一出是一出,毕方已经习惯了,压根没打算深究,随口应道:
“既然想,就随便挑点好了……但你对我好得莫名其妙,我总觉得你另有所图。”
“心有所想,便不算无缘无故。”他道,“你对朱却也很好,难道也是别有所图?”
嘶——他变聪明了!他学会举一反三了!
……哦不对,教主一直很会举一反三。
毕方面上复杂的神情转瞬即逝:“我对朱却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好啊。”
金乌:“那是为什么?”
她嘴硬:“爱屋及乌。”
“……咳。”
他不自在地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