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醒了,但还不如死了。
从睁眼开始,毕方一直面如土色,脑海中不间断地回忆着刚才闹出的乌龙。
云游四海的师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又怎么会一反常态,听完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毕方还是不信。
可是他的确知道神火的短板,也未伤她分毫……
金乌:“你还好吗?”
毕方沉沉吸口气,决定不再纠结这些可有可无的面子:“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其他的吗?”
金乌:“有啊。”
她眼睛一亮:“什么?”
金乌:“他走了,让你别死在这里。”
“……”
这种放养的风格,看来是本人无疑。
毕方怒其不争摇摇头:“你就没道德绑架他?”
金乌困惑:“做什么?”
“让他帮我们把念打了得了,我们坐着领钱不好吗?”
“不好。”他答得果断。
“千载难逢的交手机会,我不会拱手相让。”
有病。
毕方叹息:“退一万步来说,你也问他要点盘缠啊!”
器修又不像剑修,赚钱可容易了,赚的就是这些剑修宝贝的吞金兽的钱。
以慈定的修为,必定只接高阶相关,用得起高阶器具的人,能缺钱吗?
“嘶……”金乌被点醒了,倒吸一口凉气,“现在把你当人质,还来得及吗?”
“当然。”
顿了顿,“来不及了。”
联系不上一点。
·
“阿爹,我手酸……”
“嘘——再忍忍。”
乌莽背着阿水,躲在树干背后的阴影里,大气不敢出一下。
直到金乌带着毕方离开幻境,看见他们的身影,二人才敢从后面探出头来,面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位道人!这边!
还没来得及寒暄,乌莽先注意到跟在金乌身后的毕方脸色青白,还在喃喃自语。细听一下,好像在说什么“我要把精神系的都杀光……”
他面露担忧,看向金乌:“她怎么了?”
金乌:“从刚刚起就这样了,没死,问题不大。”
没死,问题不大?
问题大小是用死来衡量的吗?
可人教主都这么说了,乌莽只能将信将疑点点头,主动向他们讲述了方才他们失踪时自己的见闻。
“当时我一抬头你们就都不见了,又有一团黑色的雾气从树根底下涌上来,我只能带着阿水藏到后面,当时以为死定了,还好它没‘看见’我,慢慢飘过来,把……她吞了。”
到底也曾是最亲的人,乌莽没忍心,哽咽了一下。阿水趴在他的背上,耷拉的眼角有些无精打采,凑到他颈窝旁,伸手替他擦去泪水。
乌莽急忙低声:“阿爹没事。”
可是变婆已经被吃了,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呢?
毕方看向金乌:“如果你想揍一个人,又找不到他踪迹,你会怎么做?”
金乌若有所思地捏住耳垂下的金珠:“我为什么要揍他?”
毕方:“他偷走了你的全部灵石。”
金乌果断:“守他家。”
毕方:“走。”
看两个人一拍即合,雄赳赳气昂昂地向中间耸立的高树走去,乌莽不明所以追上毕方:“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把它家拆了。”
答毕,低头看一眼芥子囊:“早知能用到,就留两张天雷符了,我贪那几个灵石做什么……”
话到一半,她吃惊的捂住嘴。
真是日子过滋润了,忘了颠沛流离的苦!她什么时候有底气瞧不上几颗灵石了?真是大不敬!
毕方赶紧摇摇头,把心底不敬的念头甩出去,退一步腾出空间让金乌来操作。
只见他拔出剑,一下插进土里,嫌不够深,还用脚踩了脚剑柄,“咚咚”的两下,毕方就连上了全世界剑修的集体意识——心,隐隐作痛。
“……你做啥呢?”
金乌迷茫抬起头:“不是在拆它的老巢吗?”
“不是,我说你在对你的宝贝长剑做什么呢!”
毕方颤抖地向前一步,想要紧紧护住,却有心无力:“修武器要钱的啊!我们金光教还没有积蓄啊!”
“哦,挖个土而已,坏不了。”
他低头捻诀,手指向上一扬,“起。”
长剑便以破竹之势搅动。
隆——隆——
树冠像是被火焰灼烧,迅速枯萎蜷缩成焦黑的爪,它掉了个头,死死扒住土坑,借力从洞中抽出越来越多的黑色不明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