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阳落山时间还有余裕的时候，车子一个急停，毕方身子前仰，差点把魂摔了出去。
大娘扶她从车上跨下来，一边数钱，一边交代：“这条山路上去，不走偏，差不多到半山腰就能看见巡守的值班弟子了，他们会带你过去的。”
毕方心不在焉地点头。
大娘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神色认真：“千万别贪近道，要是走岔路，可就出不来了。”
毕方眼皮一跳：“迷阵？”
大娘：“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上山砍柴的老樵夫走得太深了也会迷路，只灵剑宗开辟的这条路能走人。”
毕方若有所思，有意探问：“我听说这栖魔山上还有一个金光教，和它有关系吗？”
谁知大娘当即变了脸色，谨慎环顾一圈，小声提醒：“嘘，当心被听见了！”
毕方：“……”
她狐疑地仰起头。
站在山脚向上看，山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连只鸟都飞不过去。隔了这么远，谁听得见这里的动静？
“金光教徒里有顺风耳？”
直接封神吧，还修什么仙啊！
“那倒不是。”大娘小声说。
“这山上确实还有个名为‘金光’的新兴教派，在我们这一带可谓是臭名昭著，小儿止啼的程度。但这怪事一直都有，应该不是他们干的。”
毕方：“臭名昭著？他们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恶行吗？”
“那我说不上来。”
大娘：“但我听说很多没头没尾的坏事都是他们干的。”
毕方来了兴趣：“比如呢？”
大娘：“比如前段时间王员外家少了三只鸡？”
毕方：“为什么是反问的语气？”
而且这种小事算恶行吗？单纯缺德吧。
大娘搔搔发髻：“因为我也是听说来的嘛。还有城西边塌了三间屋子，玄虚门被蓄意纵火……”
毕方：“停。”
听到这里当事人就知道传言不可信了，但还是让人不禁感慨他们教徒的业务未免也太广了些。
而且能让人把什么坏事都往上边联想，这名声烂得也是数一数二了，值得肯定。
她暗暗满意点头：“就它了。”
祸害起来也不心疼。
大娘：“啊？”
毕方：“我的意思是，它还真是……”她简单措辞了一下，“无恶不作。我得小心提防着些。”
大娘点头附和。
毕方本来还想从大娘身上再打探点消息，奈何先前立了身份，大娘生怕耽误她参加灵剑宗的招生报名，说什么也不肯再拖，只好作罢。
·
林间树木层叠，阶上光影斑驳。
毕方听着回荡期间的清脆鸟鸣，暑气也散了三分。
山路虽长，但对于一个已经半入筑基门槛的修士而言还是不在话下的。
她独自沿着大娘所指的道路向上攀登，很快就见到了两位结伴而行的修士，和山下招生办的灵剑宗弟子穿着同样的服饰，因此一眼就能认出来。
大抵是披头散发的造型太有冲击力，本来还在抱怨工作辛苦的灵剑宗弟子立马闭了嘴。
他们谨慎地打量几眼，向前一步拱手相迎：“道友有礼了。”
毕方没学过这些规矩，迟疑了一瞬，有样学样行了个拱手礼。
“在下重山。”
说话的是个浓眉少年，皮肤有些许黝黑。
旁边和他年纪一般大的小姑娘笑眯眯朝她摆摆手：“我叫青禾！你是来参加报名的弟子吗？我可以带你上去。要是你能入得了掌门的眼，我就不是师门中最小的啦！”
他们竟是掌门极霄道人名下的弟子。
毕方还没来得及回答，重山不满斜她一眼：“我也要去。”
青禾：“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咱们三上去，师姐一看就知道我们又在偷懒了！”
“偷懒的人是谁？”
重山伸手在空中比划：“从这里到那里，全是我扫的。你干活摸鱼就算了，连歇脚的机会也要和我抢吗？”
他说的不假。
青禾自知理亏，气势一下矮了半截：“这……好吧。”
“等一下。”
眼看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共识，毕方忍不住面无表情地出声打断：“先停一停。”
“？”重山和青禾同时看过来。
毕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来参加报名的了？”
“啊……不是吗？”
他们先是有些错愕，而后露出万分惋惜的神情。
感情之深切犹如犬口夺肉。
犹如天上下钱雨，喜滋滋地把盆都端出去了，结果发现只是大梦一场。
毕方：“我只是想来问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