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沉闷。
如水的月光勾勒出栖魔山山体的巍峨,山脚是一座规格不算宏伟的小城,守着唯一入山的路。
城中的居民大都半入梦乡。只剩稀疏几盏灯火还燃着,晕染一层辉光。
浓重的夜色里,一道鬼鬼祟祟的瘦小人影从宅院中翻出。
他左右看了看,人还跨坐在墙上,手里抱着鸡,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两道库库风声,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被一股劲甩到了地上。
“啊——!”
鸡受到惊吓,扑棱棱地飞走了。
男人吃痛下意识护住头,叫喊出声,但很快被其中一位黑衣人锁住了咽喉,尖叫声戛然而止。
“脱下他的面罩。”其中一人道。
他的同伴眼疾手快,蒙面的黑布被“唰”地扯下。
男人登时被吓得并拢了腿,哭腔告饶:“饶……饶命啊!小人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兴起才做出这档子偷鸡摸狗的事,求求你们,不要……呃!”
只是个小贼。
他们交换一个眼神,没兴趣再听他辩解,抬手将人打晕,随意丢到路旁。
“明明就是这个方向啊……”
行止大失所望,正要从怀中掏出法器,被同伴拽了一下袖子。
“来人了,先走。”
两个人都噤了声,借着夜色,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原本漆黑的内间亮起烛灯,而后是慌乱穿衣的动静。
半夜里突兀的尖叫惊动了这家的主人,自然也吵醒了偷偷宿在他家柴房里的毕方。
运气差就不要学人出来做贼了吧!
害人害己,还波及无辜的借宿人。
她幽幽叹口气,艰难爬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打起精神,赶在他们出来查看之前,抄起自己轻便的行囊,悄然离开了这个院落。
·
咕咕咕——
灿烂的阳光铺洒在粼粼河面上,一行白鸟扑棱着翅膀,从低空掠过。
隐蔽的街角里拐出个满面怨容的小姑娘,她披散着头发,鬓边一簇血红,两步一哈欠,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要不是光天化日,还以为撞鬼了呢。
但毕方耷拉着眼皮,对他人异样的目光毫无知觉。
……好困。
昨夜为了躲避玄虚门徒的追杀挪了好几个窝,一点没睡好,眼下脚步都是虚浮的。
恐怕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用等师傅回来,指不定哪天就猝死了。
毕方正要拉伸活动活动筋骨,余光忽然瞄到远处骚动的人群,随便在附近拉了个幸运的大娘打听情况。
“请问大娘,那边是在做什么啊?”
大娘先是被她怪异的装扮吓了一跳,随后看她手指的方向——
硕大的朱漆榜下汇集了许多人,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是三位身着统一道袍的修士,正抱了剑替人指路。
再回过头,把眼前这个小姑娘利落中带了穷酸的打扮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心中有所猜测,面上堆起笑容。
“灵剑宗十年一次招生大会,这是此番的最后一批了。道人在那边免费为志愿者答疑解惑呢!想必你也是为此而来的吧?”
守山城坐落在栖魔山脚下,平时鲜少有外人来,都是熟面孔。
而灵剑宗十年一次大选,可谓是难得的赚钱好时机。有潜在的生意找上门来,不做白不做。
毕方不知道她心里打着的算盘,瞥了眼水泄不通的人群,朝大娘甜甜一笑。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灵剑宗乃天下第一大宗,久闻大名,今日慕名而来。”
大娘热情一笑:“害,见多了,每年这时候特别多打扮得疯疯魔魔的人进城来,一问十有八九都是来参加招生的。”
毕方:“……?”
她并不觉得自己穿着有何不妥,刚低下头,就被亲热地搭上肩头,打断了思绪。
“小姑娘你要是想参加,可得抓紧时间咯,这招生已经开始好几天了,今日就要收尾,落日前得赶到山上,错过可就要再等十年啦!”
毕方故作为难地蹙起眉头:“什么?半日的功夫,这也太赶了些!”
大娘:“不缺钱的话,有灵剑宗的弟子可以带你飞上去,但都是按灵石算的。”
灵石,修仙界的通用货币。
一颗灵石能折算的银两,都够寻常人几个月的吃食了。
毕方取下挂在腰侧的芥子囊,往手掌心上一倒,掉出稀疏几颗碎银,用行动证明她的拮据。
“太好了!啊不是……”大娘压住扬起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实在着急,还有一个办法。”
毕方眨眨眼:“什么办法?”
大娘手一指拴在远处的驴车:“我能拉你过去。简陋是简陋了点,可再慢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