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芙被窗户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吵醒时,还以为是下雨了。
出来见到凌寒,才知道是他拿石子儿隔着围墙打进来的,当听他说萧恪不准深夜喝酒,她只是撇了撇嘴角,腹诽了一句“萧扒皮”,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昨天只是个意外,现在她又从新看到了自由的希望,酒楼的事都够她忙得了,那还有时间喝闲酒。
她停下来,靠着凉亭的立柱,在太阳穴处轻轻按揉了几下。别说不让喝,就算萧恪请她,她都坚决不喝了!
虽然萧恪已经走了,她还是自觉地去了书房,继续写字帖。
心里想开了,她发现自己的心境也不一样了,刚开始的时候,是被迫着完成萧恪下的任务,后来是为了讨好萧恪,现在,她完全沉下心来了,竟然慢慢的领略到了一些书法的章法架构之美。
她所练的字帖是楷书,点画爽利劲挺,骨力遒劲,越看越有一种斩钉截铁、杀伐决断的气势,不经意间让她想起第一次见萧恪时,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剑,还有他那蕴藏着狠厉的眼眸。
她好奇地又把整个字帖翻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半个人名。至少,这份书法的主人至少应该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她觉得。
“放在先帝时,凭我这样的身份,至少封一个二品辅国大将军吧?”
吕楼里,谢长林依旧放浪形骸,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揽着一个歌姬,白日纵酒,嘴里愤愤不平地发着牢骚。
吕晏没说话,他自觉无趣,一把捏住歌姬的下巴,强迫着把酒灌进她的嘴里,歌姬被呛到,不住挣扎,惹怒了他,一巴掌挥过去,歌姬犹如风吹落叶,扑倒在地上。
“不识抬举的贱人,凭你也敢忤逆我!”
他还不解气,醉醺醺地站起身,走过去,把脚踩在歌姬的脸上,看着歌姬想动又不敢动的模样,一脸讥讽:“什么瑶台仙子,还不是小爷们赏你的脸面,没人捧着,你也就是一文钱不值的烂货,装什么清高!”
吕晏眼中闪过一抹怒气,对歌姬沉声训斥道:“瑶娘,怎么连规矩都忘了,下去领罚吧!”
他的话虽是冲着瑶娘说的,谢长林听了也是一凛,讪讪的把脚收了回来。
“再叫人来陪谢兄,谢兄没意见吧?”
“没……”谢长林喉咙一紧,“不用了,我也喝的差不多了。”
“招待不周,还望谢兄海涵。”吕晏的声音仍旧不温不火,又看向已经起身的瑶娘:“下去吧。”
瑶娘点头,又款款冲谢长林行了一礼:“瑶娘谢公子海涵。”才施施然出去。
谢长林心里鄙夷自己,竟然连个开酒楼的自己都怂,无奈吕晏的气场太强了,不怒自威,轻描淡写间的压迫力,都让他如坐针毡。
“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两天的邪火有点儿大,方才委屈瑶娘了,日后我定然亲自过去赔罪。”
瑶娘是酒楼里的头牌歌舞姬,不仅生得花容月貌,体态风流,还有一副好歌喉和一副柔软曼妙的腰身,京城中来吕楼的权贵,一多半都是冲着她的歌舞来的,若论财力,他这样徒有其名的权贵,连她一个裙角都看不着,吕晏给的不是他的面子,是太后的面子。
吕晏一勾,轻笑一声,伸手示意他坐,又倾身替他斟满酒,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是因为萧家那位佳人?”
谢长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小爷我这一鼻子的灰可都是为了吕兄你碰的,你还好在这里挖苦我!”
“好事多磨,来日方长。”吕晏又恢复了温和儒雅的气派。
“也是,你都不着急我找什么急。”
谢长林还了还了回去,又皱了皱眉:“只要有吕兄在,那小娘子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只是这两天实在是太点背了,在外面被个小白脸算计,在家还要挨我爹的教训,我堂堂的国舅爷家公子,过得像条被圈住脖子的狗。”
“令尊还在为科举一事犯愁?”
“连我都不想了,我爹又不傻,皇上那双眼睛可不是好糊弄的。”谢长林摇头,“是太后那里惹回来的气。
你不是托我往太后那查查姓萧的小子的底细吗?谁知道赶上太后这两日心情不好,什么也没问出来,反倒挨了一顿数落,老子在宫里窝了火,我这做儿子的也就只能跟着倒霉了。”
“太后为何心情不好?”
“这个说起来就更气人了!你说说,宫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太后偏偏喜欢上什么钟粹宫的点心了,一天不吃就想得慌,偏生那钟粹宫负责典型的主也不是个善茬,太后拔了她种的做点心的什么劳什子香草,她当时不声不响的,结果呢,太后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莫非是姚家先前送进去的庶女,被封为宁妃的?”吕晏扶了下额头,“现在应该是宁贵妃才对,如此说来,陛下还真是对她恩宠有加,连对太后都敢这般无礼。”
“吕兄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