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娴的质问劈头盖脸地过来,没有想到她言辞会如此激烈,孙应贤一时呆住了。
“你不敢!你不过是不甘心我落到了别人手里。元宁郡主能容得下我,让你享齐人之福,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她实在是替沈凤娴觉得不值,轻蔑地冷哼一声:“我本以为你还算是良配,如今看来,你不配!”
看着沈凤娴满脸的不屑,孙应贤一时心都揪在了一起,再也不敢拦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了。
沈兴理埋怨道:“我这是何苦呢?费力邀了四妹妹来,就是让你惹她生气的吗?”
孙应贤喃喃地道:“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这样?”
沈兴理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地摇头,好好的一对少年眷侣,唉!
一阵风带过来沉沉的春意气息,花的芳香、草的清新、树的微辛,她的气慢慢顺了下来,也开始有点担心了。
之前的事情,她并不怪孙应贤,他也不过是被人挑拣的一样物件,有人无论如何要抢过去,不是他的错。但今天他这不知轻重的举动,承受她的怒气却是一点不冤。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也不曾想过他还可能给沈凤娴带来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愤怒。
从沈凤萱、沈凤姿到孙应贤,一个两个的,急不可耐地给她盖上“小妾”的戳,好像她如今再也没有别的身份了。
她在石凳上坐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再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向她透露什么天机。
但是没有。可是不祥的预感马上就应验了。
老夫人日日念佛,早免了每日的请安,第二天却使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叫她。
一进正堂就见老夫人脸色不对,她忙上前请安。
“凤娴过来。”老夫人抚着她的手道,“可怜的孩子,这是造的什么孽?那个老妇也欺人太甚!”
一旁的忠意伯夫人忙拦住她:“母亲!”
她一头雾水,什么老妇?
二太太拭了拭泪才道:“诚王府刚派人过来说过两日就接你入府,说是太后看重,要你早些去服侍逸郡王她才放心……”
她这下觉得老夫人骂得实在是太对了。那个老妇!
还有,孙应贤,你就是祸水!
她还在生气,老夫人的泪已经滴到了她的手上:“难过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她不想哭,她只是愤怒。
“你是个好孩子,只恨沈家不如以前了,要是你祖父还在,那个老妇怎么敢这么欺负我们伯府?”
听到这话,一旁的忠意伯夫人脸上有些尴尬。
“祖母,我们再怎么样,也越不过天家去,要不是给伯府几分面子,她们怕是连这些手脚都懒得做了。”她忙拦住老夫人的抱怨,这还没分家呢,这种话说多了,以后二太太在府里得多尴尬?
“你这孩子……这时候还想着宽我的心……罢了,诚王府也算难得的宽和,那逸郡王我虽没见过,外头倒是没传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老夫人拭去了眼角的泪花:“虽说我们府里从来没有姑娘为妾,可为人妾室的苦楚我们也是知道的,只盼着你在王府里能平平安安的,什么得不得宠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一有银钱傍身,二有儿女可依,明白吗?”
老夫人说着取过一个红漆匣子交到她手里:“这个你收好了,心里有了底气,做事情才从容,诚王府里一层一层的主子多得很,切不可自乱阵脚,知道吗?”
沈凤娴只是点头,眼睛也蒙上了泪花:“孙女不孝,让祖母为我伤心了,祖母一定要好好保养,以后……等孙女以后……”
她终于还是放声哭了出来,什么以后?退无可退的时候,也只有这里是她的家,只有这些人,是她的亲人。
又说了半晌话,忠意伯夫人亲自送了她出来,劝慰了她几句,又递给了她一个小匣子:“这里面是些银票,还有几样我年轻时候用过的首饰,你留着自己戴也好,赏人也好,总是伯母的一点心意。”
她推辞不过,只得谢过接了。
忠意伯夫人犹豫了一下又加了几句:“你自小温柔宽和,什么人你都肯让着三分,这种性情,嫁到一般人家为人正妻,自然是没什么不好的,可为人妾室却不能一味如此,这其中的分寸,一时也没办法跟你说透,你只需要记着,善良也要有锋芒保护,不然只会害了自己,明白吗?”
她顿时像被敲了一棒子,这些日子还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脸上的神情也沉静也几分,端端正正地给忠意伯夫人行下礼去:“我本还想求伯母多关照我母亲和妹妹弟弟,听伯母这些话,就知道不需要再求伯母了。伯母说的话,我会牢牢刻在心上,一定会受用终生。”
“你是个灵透孩子,女人的命就算有一半是由天,也还有一半是由着自己,只管安心一天一天地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