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服务员将烤鸭和螃蟹端了上来。看着这色调诱人的佳肴,闻着这香气扑鼻的美味,仍然饥饿难当的吴望,馋得不住地咽口水。服务员正要把烤鸭分成小份。常老板笑着拦住服务员,道:“不用忙。我们还要出去办点儿事。”他转向唐老板道:“唐老板,我们一个小时后再来。”
常老板等人下了酒楼,上了车。车仍然由瘦子南兑富开着。不久他们到了温哥华市东端的黑斯汀斯街。这里曾经是繁荣的旧城区,华埠就在附近。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带渐渐成了流浪汉的聚集地,变成了环境与治安都极差的地段,也是吸毒者及罪犯经常光顾的地方。
街边有一队无家可归者排成的长龙。常老板示意南兑富将车停在街对面。车刚停稳,几个流浪汉跑上前来,两个人将塑料瓶装的水洒到车前挡风玻璃和车身,另几个人用抹布开始擦车。等他们擦好,南兑富将玻璃窗放下一截,将一把零钱扔出车去。几个流浪汉在地上抢了起来。
“知道那些流浪汉排队干什么吗?”车后座上,易求和问吴望。
吴望知道这是慈善机构在给流浪汉分发晚饭的,但他没有回答易求和的话。所谓的晚饭,也就是一些即将过期的快餐和面包。
“求和,你把车门打开。”常老板慢声说道。他声音不大,但话语中透着一股威严。易求和将吴望那边的车门打开。
“吴望。”常老板接着说道,他说话的时候头也不回,连身子都不动一下。这使吴望感到一股震慑力。首先,他对常老板能喊出他的名字来感到吃惊;其次是常老板说话的声音有一种穿透力,就光“吴望”这两个字,就让他感到,常老板似乎已经对他的一切,甚至他现在正在想什么都了如指掌。果然,常老板接下来的话,正是他在头脑中刚形成的想法:“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跟他们一样吃别人的残羹冷彘,住在街边,为别人擦车挣两个小钱儿花;另一条是跟着我,回唐记去吃山珍海味,住别墅,开奔驰。不过,我很清楚你现在的想法。既然你连枕头都带来了,你就下车吧。”
“走吧!”易求和推了一把吴望。吴望抱着自己的枕头,下了车。已经饿了这么多天,又经过那一个香包子的引诱,他感到自己的第一需要仍然是食物。他走到领食物的队伍后头,排在那里。
白人流浪汉杰克冲上来,一把夺过吴望的枕头,转身就跑。吴望拔腿去追,眼看就要追上,杰克忽然将枕头扔给了一个黑人流浪汉。黑人流浪汉接过枕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开。吴望又拼命去追,黑人流浪汉又将枕头扔给一个原住民流浪汉。就这样十几分钟过去,直到吴望累倒在地上,也没能抢回他的枕头来。
吴望躺倒在街边喘气,手脚发软。他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想,晚上再吃不上饭,非得饿死不可。他扭头去看那辆停在街对面的黑色奔驰。此时,奔驰已经发动,左拐的车灯亮起,正慢慢沿着街边开走。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冲击着吴望的头脑。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朝车伸出手喊道:“老板!”他朝前跑了两步,但马上摔倒在地上。
杰克一手夹着吴望的枕头,走上前来,用脚撩了撩吴望松软无力的肢体,站在一旁欣赏着吴望濒死的姿态。其他流浪汉也都走过来,将吴望围成一圈,品头论足。
黑色奔驰停了下来。易求和下车跑过来,猛然从杰克的胳肢窝下夺过吴望的枕头,接着又顺手一拨,几个流浪汉歪倒在一边。易求和上前,将枕头塞给吴望,一手将他搀起,朝黑色奔驰走过去。常老板下车来,站在车旁看着他们。快到车边时,吴望一把推开易求和,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常老板的脚前,喘气道:“常,常老板,求求你收下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上车吧。”常老板说着,自己开门上车去。
易求和将吴望搀上车。南兑富发动车,将车开走。
常老板转身,将一个小公文包递到后面。易求和接过公文包,塞到吴望的手里。常老板说道:“你叫‘无望’,一辈子都不会有希望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改名游喜,就是‘有戏’、‘有喜’的意思。包里是你的新护照、驾照、房门钥匙和车钥匙。打开看看吧。”
吴望打开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车座上。他打开那本加拿大护照,见里面竟然贴着自己照片!护照持有人的英文名字是:Hal Yaw,倒过来念正好跟广东话“有喜”的发音相近。吴望心中不禁一阵狂喜,原来自己连加拿大的签证都成问题,现在竟然成了加拿大公民!他见驾照上也写着同样的名字、贴着自己的照片。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三儿。你旁边的是你易大哥,开车的是你南二哥。老二,马上去唐记,给你们的三弟接风。”
“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