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豪跟贾鹤溪夫妇聊起来后,发现刘彩虹跟他妻子张丽实际上还是熟人。周末时,张丽在一家韩国食品店打工,为人推销新产品,让顾客尝食。而刘彩虹恰好是这家店的收银员。由于刘彩虹长得有几分韩国人的韵味,张丽开始还以为她是韩国人。一次,张丽听见刘彩虹说普通话才知道不是,两人攀谈起来,渐渐成了熟人。
从此,两家经常一起外出游玩,一起到公园烧烤,很快成了真正的朋友。后来,刘俊豪了解到,贾鹤溪毕业于清华大学现代物理学系,取得硕士学位后留校任教,后到美国某著名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取得博士学位后回清华继续任教。但他回国后发现,国内的学术环境已经大变,教授不能潜心于教学和研究,还要去游说政府部门和企业,忙于筹集科研资金。有的学者不像学者,反倒更像商人,大有“学术市场化”之势。对此,他深感难以适应。
六年前,在妻子的鼓动下,他们举家移民来加拿大。但是,当时加拿大的就业形势并不乐观,加上雇主常以语言问题、缺乏本地经验等为借口,将在母国有多年工作经验的新移民拒之门外。几个月没能找到专业工作后,为了生存,他到一家华人开的建筑模型工厂当了一年的工人。这种简单劳动对他来说倒是轻松自如。就在这一年,他重新捡起了中断多年的哲学研究。他尤其喜欢道家的学说。那天,他要跟刘俊豪结拜为兄弟,一是因为他们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武术,而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刘俊豪的思想和行为跟道家的哲学非常相近。后来,经申请,他到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UBC)化学系攻读第二博士学位。他认识刘俊豪时,正在读第一年。
刘俊豪就是在贾鹤溪的劝说下,报考了UBC化学系的硕士研究生,并被录取。两年后,刘俊豪先贾鹤溪毕业,并找到了一份专业工作。为此,刘俊豪小两口对贾鹤溪夫妇充满了感激之情……
刘俊豪开着车,赶到了贾家的新住处——贾鹤溪夫妇一年前买的独立屋。他发现门外停着好几辆警车,知道贾鹤溪真的出大事了。他匆匆停车,跑步到门前,推门进去。迎面看到三男两女的警察在客厅内。刘彩虹靠在沙发的一侧,哭成了个泪人,她9岁的儿子杰弗瑞也红着眼睛坐在一旁。
“姐,杰弗瑞!”刘俊豪喊着,冲了进来。
“叔叔……”小男孩一把搂住刘俊豪,放声大哭。
刘俊豪摸了摸杰弗瑞的头,将他搂在怀里。他坐在刘彩虹身边,喊道:“姐,我来了。”
刘彩虹听到刘俊豪的喊声,哭声更大了。她突然转过身来,抱住刘俊豪,嚎啕痛哭道:“弟,你哥他抛下我们,独自走了……”
听了这话,刘俊豪左手搂着杰弗瑞,右手搂着刘彩虹,也不由得失声痛哭。
过了一阵,刘俊豪止住了哭。一名华裔女警上前问道:“Excuse me, Sir. Are you Mrs. Jia’s brother”(对不起,先生,你是贾夫人的兄弟吗?)
“Yeah …, a best friend as … brother.”(对,我是她像兄弟一样的好朋友。)刘俊豪回答道。
女警告诉刘俊豪,贾鹤溪在今天凌晨大约2:30左右,从布拉得大桥上跳下,摔在岸边的混凝土护岸上,早上5点钟有人发现了他,报了警,警察到现场时,他已经身亡。警察需要刘彩虹到医院确认贾鹤溪的身份。最后,女警说:“We need your help to persuade Mrs. Jia to go to the hospital with us.”(我们希望你能劝说贾夫人跟我们去一下医院。)
刘俊豪擦了一把眼泪,低头看了一眼泪人般的刘彩虹,问道:“Can I go instead”(我可以代她去吗?)
“No. But you can go along with her.”(不行。不过你可以跟她一起去。)
“Give me some time.”(给我一点儿时间。)刘俊豪说着,拿起手提电话,拨通了他家里的电话,让妻子张丽在家等着,他要回去将她接到贾家来。刘俊豪对刘彩虹和小男孩说:“姐,杰弗瑞,我回家去接小丽,马上就回来。”
刘俊豪回到自己家,换了衣服,让妻子张丽马上跟他走。在车上,他将贾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到了贾家,张丽陪着刘彩虹哭了一阵,说了些安慰的话。她见家里的气氛对小孩不好,就对杰弗瑞说:“走,阿姨带你到外面玩。”就带着小男孩出去了。
“We can go now.”(我们可以走了。)刘俊豪对女警说。
警员们出门去。刘俊豪扶起刘彩虹,跟警察出门,上了一辆警车。他们到了医院。一张手术台上躺着贾鹤溪的遗体,上面盖着白布。女警将白布拉开一截,露出了贾鹤溪的脸。遗体已经清洗过。手术台上,贾鹤溪神态安详,仿佛就跟睡着了一样。刘彩虹看了一眼,马上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