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她如今扮作老妇人,不止身形变了,面上还涂了些闵娘子调的颜料、糯米浆,贺兰晏认得出她才怪。
贺兰晏叫住她,将她方才掉在地上的两兜东西送还,“老人家,您落了东西。”
祈香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夺过他递来的纸包,心道殿下微服出宫,遇上一两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也不稀奇吧。她倒也想道谢,可她怕一开口便穿帮,干脆拿了纸包就走。
偏偏贺兰晏又扯住了她的手臂,俯身在她耳旁问:“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祈香不知可是她听岔了,总觉得贺兰晏说这话有些咬牙切齿,便跟要送人上西天似的。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嗝,心想太子殿下虽是城府极深,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至于为个没礼貌的老太太便动杀心吧。
她索性将这粗蛮老妇人装到底,打了个嗝,粗着喉咙道:“不必了,老身有腿!”
贺兰晏倾身靠近,自侧面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顿道:“杨香纨。”
祈香心里咯噔一下,往前一看,谢千峦已将假意要去医馆的闵娘子截回来了。
场面一时死寂。
贺兰晏冷不丁笑道:“纨纨不打嗝了?”
祈香:“……”
贺兰晏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知想去哪。
祈香刚被他吓得不轻,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太子殿下不在千事殿日理万机,好好的跑出来吓人做什么?话虽如此,她还是跟上他,小声说了句:“殿下出宫想必是有要事吧,臣妾不敢耽误殿下,这就回宫了。”
贺兰晏瞥她一眼,问:“方才急着去哪儿?”
“听说南街演杂戏呢,”祈香讪讪地笑笑,又可怜兮兮地补了一句,“臣妾没看过杂戏。”
贺兰晏捞起她的手牵着,心道杂戏有什么稀奇。
祈香被他牵着,一路南行,试探着问:“殿下,咱们是去看杂戏么?”
“嗯。”
祈香一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拎着两包零嘴,正高兴呢,忽见骑马路过的小娘子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们,给小娘子牵缰绳的小郎君亦是眉头紧皱。
祈香这才想起她如今还是老妇人打扮,殿下却是青春郎君,挽着手同行,难免叫人多想,那小娘子二人怕不是将殿下当成了什么猥琐变态吧。
她自觉她得维护殿下,脑筋一转,扭头解释道:“这是我孙子。”
贺兰晏牵着她的手一紧,凉飕飕地瞟了她一眼。
谢千峦一个做近卫的,走个路也走不直,抱着他的剑,渐渐歪到了没影。他虽也犹豫可要将小娘子二人打发走,但未得殿下旨意,不敢轻举妄动。闵娘子低头望着鞋尖,只当并没听着什么。
祈香反应过来,心头登时拔凉,她这不是占殿下的便宜嘛!可她毕竟也是一片好心。
那头小娘子听了这话,似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是蹙起了眉心。
“老婆婆年事已高,腿脚不便,何不雇辆驴车代步?郎君瞧着也不像差这点银钱的。”
牵缰绳的小郎君看了眼贺兰晏,忙拖着那马上前去了,一面对小娘子道:“戏快演了,我让这马儿走快些。”
这又是怪殿下不孝。祈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罪名可太大了,殿下哪受得了这委屈?
果然,贺兰晏在她面前蹲下,背对她道:“上来。”
祈香不敢不让他背,殿下当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意他的好名声。
贺兰晏背着她,似乎一点也不吃力,没几步便超过了骑马的小娘子。
杂戏已经演上了,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人,站在人群外只能听个声,什么也看不见。那小娘子来得比他们还迟,可她有马骑,不碍着什么。祈香什么都没有,眼巴巴地瞧着人家。
贺兰晏也看见那马了,的确是西域来的好马,与他的追风比却不算什么,可惜今日没牵追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