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晏无意躲她,只不知为何,她一靠近,他便似被一股力道弹开,逼迫着后退。
祁香见他喘息未定,显是有些情动,偷偷往下一瞄,小殿下却是风平浪静,难怪他起的头,却又临阵退缩,想是有心无力。
祁香望着太子殿下,手在他胸口拍了拍,表示心里有数了。
贺兰晏看出她眼里的同情,脸色登时一僵。
回了含茵殿,祁香主动张开手臂要贺兰晏抱她,一面吩咐下去,送些热水来。
贺兰晏听她说的是“共浴”,惊得险些将她摔了。这杨氏简直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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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晏浸在浴桶内,听着屏风另一头的水声,有些哭笑不得。
“殿下,你洗了么,怎么听不见声儿?”
贺兰晏只得撩了两下水。
祁香又道:“殿下镇日的读书理政,蜡烛都没两头烧的,身子难免一时有些亏空,臣妾懂的,殿下莫要为此烦心。”
她都懂什么?贺兰晏靠着浴桶内壁,两条长臂搭在桶边,仰面吐了一口气。
祁香转过来,伏在桶沿,“不过殿下还是做些应对,暂且宽宽母后的心。”
贺兰晏一怔,睁开眼,问:“母后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祁香大包大揽道:“殿下放心,后宫之事尽管交与臣妾。”
贺兰晏直觉不是好话,问出来,恐怕难堪的是他。
也难怪母后多想,他多日未留宿含茵殿,母后想必早已得了消息。今日晚宴即是为此。此事非他不愿,一则每至夜间,他便常受些莫名的思绪所扰,驱使着他去千事殿读书,再则天热了,与她同榻而眠,总有些心浮气躁,偏偏并无反应。
他低头瞥了眼水下,对这不合时宜的反应有些无奈。杨氏到底是心思单纯,还是料定他身患隐疾了?虽非“共浴”,仅隔一面屏风,男子难免心猿意马。
她在那头哼起了小调,贺兰晏听了片刻,问:“什么曲子?”
祁香想了想,许久以前的事了,早已不记得歌名,“外祖母教的,小时候热得睡不着,外祖母便带臣妾在庭院里乘凉,唱曲儿哄臣妾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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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晏命宫人搬了张矮榻在庭院里,铺上簟席,榻边一盏落地宫灯,案几上的银盘里放了些葡萄蜜瓜。
祁香头发还湿着便被他叫出来了,“殿下,这是?”
贺兰晏接过芳姿手中的布帕,一面帮她擦拭湿发,一面笑问:“纨纨喜欢么?”
祁香嗯了一声,看来殿下听懂了她的暗示,这便在庭院里明目张胆地秀起恩爱来了,如此便不怕皇后的眼线看漏了。
贺兰晏在榻上坐下,拍拍大腿,示意她躺过去。
祈香即刻便在戏里了,脱了绣鞋上榻,照他的意思躺好,自己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她仰面朝天,先看见贺兰晏的脸,惊奇地发觉如此刁钻的角度竟也丝毫无损殿下的美貌,不愧是天选男主的配置,在他身后,漆黑的夜幕星斗密布,每一颗星都那么遥远,她听着耳旁唧唧的虫声,他手中帕子摩擦过发丝的窸窣声,恍惚间便似回到了儿时。
贺兰晏将她的湿发擦干,又去剥葡萄,自己不吃,专喂给她。祈香自长大后还没被人这样喂过,一时只觉舒适惬意,太子殿下倒会伺候人。
“纨纨不唱歌么?”
祈香瞄他一眼,心道殿下真真是思虑周全。她只会哼个调,连歌词也没记住,不过洗澡时自己哼着玩儿,可她若是哼了,传入皇后耳中,便是太子妃向太子献曲,又添一段佳话。
她小声地哼唱起来,哼了会儿,哼得自己先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望着星空,忽听贺兰晏说:“孤岂能为杨氏所误?该去读书了。”
贺兰晏无奈地站起身,凭着极大的克制力才未即刻离开,坚持将祈香抱回了房。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铺上,匆忙瞥了眼她睡着的样子,便转身走了。
夜已深了,宫人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贺兰晏手负在身后,眉间轻皱,贺兰家的男子,还没听有谁成婚后未能圆房的。宫中御医不便多问,最好是出宫一趟。
次日祈香醒了便说要出宫,原想叫闵娘子去打听,再一想,今日新款冻蜜上市,她正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