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啸川背着最后一抹余晖,脸色晦暗不清。
过于高大的身材遮挡了光亮,像披着金边的暗影,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万卉心虚地起身,“二哥好啊。”低头朝凌佳蕊使眼色,又朝着门外瞥。
后者无奈地笑笑,心说楼啸川有这么可怕吗?
拽了一把万卉的胳膊,让她坐下,自个人却并不起身,只抬眸莞尔,“今天倒回来的早。”
听着不像好话。
楼啸川一如往日沉闷,淡淡“嗯”了一声。
紫晴搬了凳子过来,他顺势坐到凌佳蕊身边。
方才有说有笑的氛围散了,万卉连汤碗都不敢捧了,“二哥,我忽然想起屋里有事,我先......”
不等她说完,楼啸川眼皮子一掀,冷眸对上万卉的,后者立时闭了嘴。
“你说楼啸石干什么好事了?”
他一句话叫屋子降温不少,万卉一个激灵,干巴巴地回道:“没有的事。”
“没事你有功夫来这用饭?”楼啸川一语道破。
阖府皆知,三爷和三奶奶蜜里调油,形影不离,好的和一个人似的。
虽说凌佳蕊也同万卉交好,却向来是凌佳蕊去找她的。
现正是用饭时辰,万卉不待在碎岳庭陪楼啸石,反而有空同凌佳蕊待在一处,这本就不寻常了。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楼啸石出府了。
万卉知道不说出点事来,大约走不出潜渊阁。
她记得楼啸石同她说过,他这二哥虽性子暴戾,却是个好糊弄的,遂搪塞道:“二哥,其实三爷也没胡来。”
万卉轻笑,“也就是年前,城里突然大兴诗会,三爷就参加了一个。”
楼啸川不通文人癖好,参加诗会听起来不像坏事,冷硬地面孔松动了些。
“这有什么不争气的?”楼啸川问。
“啊,还不是他写诗不及人家厉害嘛,听说这诗会办得挺大,还要考试排名,三爷不争气,每回都吊车尾。”
楼啸石学问差,楼啸川是知道的,本就没指望他考取功名,只有姜氏还心存幻想。
可他这个弟弟,除了念书写文,旁的什么也不会,整日闲在府上也不是名堂,能搞搞诗会也不是坏事。
楼啸川点点头,“诗会还管饭呢?”
万卉面颊微抽,“也不是日日如此,说是今日要搞什么选举,才会弄得晚一些。”
楼啸川还想问,凌佳蕊有点看不过眼了。
不就是参加个诗会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刨根问底没完没了的。
楼啸石都成亲了,又不是小孩子,凌佳蕊嫌他管得太多,打岔道:“官人,你吃过了么?”脚在桌子下头撩了他一记。
恰紫晴拿了餐具上来,一一布置在楼啸川面前。
后者轻咳,垂眸掩饰眼中笑意。
万卉见他不再追问,默然松了口气,“我想着三爷大约要回来了,我去门口迎他。”朝凌佳蕊使眼色。
凌佳蕊了然,“去罢,快去罢。”夹一箸小菜送到楼啸川嘴边。
“那我先退下了,二哥慢用。”万卉趁这空隙溜了。
她方一离席,凌佳蕊便将小菜丢进了楼啸川面前的碗里,空留他张着嘴。
楼啸川兀自夹起来,吃了。
“我饱了。”凌佳蕊拿帕子抿嘴,自说自话走了。
楼啸川知道她在生气。
昨夜他用劲狠了,凌佳蕊喊停也没理,害她事隔两月,又湿了一回褥子。
赶紧把碗搁下,跟在凌佳蕊屁股后头,远远缀着。
凌佳蕊佯装不知,故意在园子里绕路,一会朝新挖的塘子里丢石子,一会坐亭子里歇脚。
楼啸川始终隔开一段距离跟着,等着,颇有耐性。
直到撞上从假山后出来,慌不择路的秀珠。
“将军!”秀珠讶异至极,胡乱在脸上擦了两下,“将军今日怎么回的这般早?用过饭了吗?奴婢这就去安排!”
“不用了。”楼啸川生怕跟丢了凌佳蕊,错开身要走。
秀珠不当心,把他腰间挂着的荷包碰掉了。
她瞪眼瞧着,木木地拾起来,已然不是她做的那只了!
手上捧着一个针脚极为粗糙的布袋子,甚至算不上荷包。
绣线凌乱不堪,疏密不当,拿来装银子怕是要漏光的。
虽说用的是好料子,可也没绣花,只在角落用丝线胡乱扎了一团粉色。
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活像是小孩子的整蛊之作。
秀珠正想的出神,手里的荷包被楼啸川一把夺走,又仔细拍了两面,挂回腰间。
“将军,奴婢做的荷包是坏了吗?”秀珠怯怯地问。
“没有。”
“那怎么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