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赶虎,除掉了仇九州。有了仇九州前车之鉴,马一贽如何不担心自己步了他的后尘?”
说到这儿,许彦才真正点出了他今日来找李牧的关键:“听说,马一贽命他手底下的人四处打探宗室子弟情况,似乎有另立新君的意思。”
“许御史,快快掩口,这种事,说了可是要掉脑袋的。”林崖惊讶于许彦的大胆,吓得连原本在怀里兜着的烤薯都来不及拿,赶紧站起身来,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许彦不像林崖这般如履薄冰,他见惯了宦官当权动辄换帝的路数。马一贽想走的这步棋,不过是王守谦、仇九州等人玩剩的把戏,用烂的招数。只不过,他们倒是可以利用马一贽的这点小九九,赢下整盘棋面。
许彦的这点心思,李牧怎会不知。
寒冬将至,光王府的下人们本就轻慢李牧,如今更是懒得动弹,窝在自己的房里烤火取暖,舒舒服服地准备猫冬。书房内外,只听见屋内炭盆里噼里啪啦爆栗的声音,再没有其它动静。
四下里都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于平静。林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端正了坐姿,老实地等待着李牧接下来要说的话。
“出来吧。”李牧只说了三个字。
林崖紧紧盯着门口,想要第一个瞧见推门而入的是怎样一位人物。许彦则比他更早一步领悟到李牧话中之意,他说的是“出来”而不是“进来”,这只能说明,李牧打算引荐给他们之人,早已藏身书房之中。
书房里不知何时新添了一架巨幅山水屏风 ,画着寥寥几间屋舍、几座青山、一弯大河。许彦留心看去,青山起伏,似有燕子环抱之态;屋舍散布,却做架空上楼之状。
这分明,是当年美人地的情状。
不等许彦往深细究,屏风后面已有一人走了出来,向他们三人见礼。
此人三十岁上下,模样周正,清秀白净,显然不是行伍之辈。再一细看,整张脸过分地干净,林崖看着他光洁的下巴,明白了他的身份——宫中内侍。
与林崖的观望揣测不同,此人一露出庐山真面,许彦就认出了他,称呼道:“韦公公,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许彦时常入宫,认识他并不奇怪,林崖常在王府行走,不常入宫,是以对这位近两年在宫中冒头的年轻内侍知之甚少,好在这位公公察言观色,很快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林将军,在下韦十端。”
纵使林崖没有见过韦十端,听到他的名字,立即了然他的身份。昔年仇九州膝下认了四个干儿子,分别是马一贽、陈四平、仇九州和韦十端。
其中,当年陈四平最受重用,堪称王守谦的左膀右臂。永和宫变后,陈四平下落不明,再未回宫,想来早已身首异处,埋骨地下。随后,仇九州与马一贽轮番登场,霸占了宦官之首的位置。
与前三位干儿子搅弄风云的手段比起来,王守谦迟暮之年收的干儿子韦十端则显得默默无闻许多。王守谦在时,对韦十端没有如何另眼相待;在他失势后,韦十端却因着干儿子这重身份备受排挤,仇九州与马一贽也对这位毫无血缘的干弟弟心存戒备,没有对他委以重任。
直到近些年,李党势大,在将牛党踩在脚下的同时将宦党狠狠压制,马一贽手下无人,见韦十端这些年任劳任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这才逐渐将他拔擢上来,做了个有话语权的内官。
“十端,你那位干哥哥的心思旁人或许不知道,你肯定是再清楚不过的。”李牧慢条斯理地说,“今儿没有外人,你把先前和我说过的话,再说与许御史和林将军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