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韩盼巧拿姜温韦当做邀宠的工具,却对他极尽冷漠与扭曲的殴打,可最终,她也没能断送他的未来。
他成功地摆脱了她的囚禁,从此天高海阔,任其遨游。
但是这个隐藏了多年的事实,一朝曝光大白于天地之下,却是令所有人都震动了起来。
原来,武安老王爷真正的血脉不是颜博文,而是曾经以年少之姿便一赋名天下的少年,他名唤温韦。
原来,老武安王的血脉终究没有被那等不耻之人玷污。
哪怕姜温韦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迫错位,可长大之后,他依旧秉承父志,上敬君王,下抚黎庶,真正做到了一个好官应该做到的一切。
即便身在江南最容易腐败侵蚀的利益与权柄的中心,都没能堕落他的一颗赤诚之心。
原来……
太多太多的原来了,但那些都与颜水儿无干了。
她完成了承诺,将他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从此,他再也不是宣平侯府的庶出公子。
他就只是他。
是笑的温润、百步筹谋的姜温韦。
是……她的故人。
她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值得她在意的人——被交换了人生的另一个主角,颜博文。
此时的颜博文双目赤红,太阳穴鼓胀。
真相越残酷,就越显得他方才否认颜水儿的坚持愚蠢。
武安王老夫人不是他的生母,根本不是他应该为之尽孝之人,而是害他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整整三十载的仇人。
甚至……更有可能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的家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武安侯老夫人灭口。
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更不用说知道他们从前是什么样的人。
他心中无比的相信,武安侯老夫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颜博文恍然,麻木,苦笑,大笑,最后身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的狼狈跌倒在地,嚎啕大哭。
从没有过的嚎啕大哭。
哪怕当初挺身而出,为母亲抗下所有污名时,他都没有这么悲恸过。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心中好歹还有一份执拗而固执的坚守。
可现在,连这一份可笑的坚守都破灭了。
片片碎瓦,化为粉尘,烟消云散。
可悲而荒唐。
他这一生,就是个可悲而荒唐的笑话!
一只精致的绣鞋从他身旁走过,颜水儿终究是轻笑一声,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未曾有过片刻停留。
她是前来大雍和亲的云岚公主,是云舒国国主最宠爱的女儿,与这个年过三十的落魄男子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她华贵的裙摆却突然被一只大手不着痕迹地拽住了。
颜水儿脚步微顿。
在衣袖与尘埃遮挡的阴影里,一个沙哑到干涸、仿佛声声泣血的熟悉男声,轻声说了一句话。
这话,随着风,飘摇进了她的耳中。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对不起,没能好好对你母亲。
对不起……没能撑起这个家。
心中忽然涌起点点难以言说的酸涩,浓密的睫羽微眨,半晌后,颜水儿精致的红唇微扬。
她不着痕迹的、狠狠地抽出了自己的裙摆,没有回复一个字的大步走了出去。
徒留身后那个仿佛老了十岁的男子,孤独无依,跌坐在地。
对不起?
呵。
可惜啊,太迟了。
不论是对于颜林氏,还是颜澜漪,都太迟了。
或许他也曾有过慈父之心,否则不会在今日这般的情形下还能依稀辨认得出她的容颜来。
可也仅限于此了。
斯人已逝,她无法代替已经死去的人妄说原谅。
既然如此,那就让风将这句迟来的歉意送去她们的耳中吧。
惟愿,逝者安息。
……
颜水儿出来后,崔宏与许浮也不再多呆,跟着一起告辞。
他们的离开仿佛是一个不约而同的信号,园内所有来为宣平侯老夫人贺寿的各府家眷,均都一一告退。
而宣平侯府想来也没精力安抚他们了,自己府内已经是一团糟,甚至让京都大半的权贵世家看了笑话。
可他们又能如何?
事实不容更改,过去也无从抵赖。
云岚公主不仅将当年的一切都还原,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出来,还拿出了各种各样的人证、物证。
准备充足,又怎是他们一句荒唐就能抵赖的?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所以宣平侯姜康宁即便是满脸青色,却也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