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九岁的韩盼巧那时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姐姐的好命,嫉妒她的好运。
同是一母所生,可姐妹两人的境遇却天差地别。
姐姐做了王爷的正妻,而妹妹却只做了当时侯府世子的妾侍,还是半求半哭、硬塞进去的那种。
这怎么不让韩盼巧的脸面火辣辣的羞愧。
从小被姐姐保护得很好、没吃过什么苦的韩盼巧,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羞耻。
可是,如果要她放弃即将到手的荣华与富贵,她又舍不得放手。
她是不是没想过要像姐姐一样,选一个人,豁出去,或许也能成为正头娘子,而非奴婢般的妾侍。
可一来,她没有她姐姐的厚脸皮,拉不下那个脸去讨好那些个嚣张跋扈却身份贵重的贵女,自然也进不去这样的宴会。
二来,自从出了她姐姐这档子事后,谁家不把自家夫君儿郎看得更紧了些,恨不得长出一双火眼金睛来,又哪儿还会留给她韩盼巧钻空子?
三来,她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姐姐的好运,她遇不到这么合适的、还愿意负起责任的男人。
所以,她只有忍住屈辱,去求了彼时已经是武安王王妃的姐姐。
楚楚可怜的哭诉,差点厥了过去。
最后的最后,事世终究还是如了韩盼巧的愿,让她一顶粉轿,入了彼时的宣平侯世子的房中。
但她并不得彼时的宣平侯世子,也就是姜康宁的宠爱。
本来嘛,就是被武安侯老夫人拿捏着老武安王的救命之恩胁迫进去的,姜康宁能对这对姐妹有好脸色才怪了。
是个男人都不会忍得下这口气的。
更何况,韩盼巧一无绝世容颜,二无煊赫身世,甚至就连她那个武安王妃的姐姐……
说句不好听的,武安王的牌匾,在武安王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没落。
就像它崛起的速度一样,绽放的有多快,陨落的就有多彻底。
而高高在上的陛下,也不会再看着本朝再出一个老武安王,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自武安王府。
所以,不论颜博文以后有多惊才艳艳,他也只能做一个平庸之人。
甚至……是一个被众人厌弃与疏远之人。
而哪怕以上的理由皆没有,姜康宁也不会喜欢韩盼巧的。
因为他是当初老武安王和宣平侯老夫人之事的见证者。
哪怕是为了宣平侯老夫人这个他虽然不喜但也不讨厌的、既果决又温柔的继母,他也不会对韩盼巧多好。
但他太低估了女人,或者说,太低估了韩盼巧这样的女人。
为了能让自己的地位稳固,为了有一天能妾室扶正,韩盼巧盼望着能有一个亲生儿子盼得都要疯了。
可姜康宁就是不碰她。
暗恨不已的韩盼巧,最终还是动用了和她姐姐一脉相承的手法——下药。
毕竟姜康宁千防万防也不会天天防着自己家里,更何况,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所以最后,他还是让韩盼巧得逞了。
反应过来的姜康宁脸色很臭。
可再臭又能怎样?
杀又杀不得,赶又赶不走,难道他还能跟人说,自己被自家妾侍给药倒、强上了?
呸!
晦不晦气啊!
于是年轻气盛的姜康宁咬碎了牙齿,最终还是认了。
众所周知,有些事,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既然第一次这个坎已经迈过去了,那变扭再多也就是矫情。
于是慢慢地,宣平侯府世子后院的女子越来越多,而韩盼巧也就是其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员,再没了从前的关注。
韩盼巧将此尽收眼底。
从最开始的狂喜,到后面的落寂,以及不甘,怨恨,愤怒……不一而足。
最后,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
“儿啊,你是为娘最后的机会了,你一定要争气,要是个男孩儿啊!”
所幸,这一次,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愿,让她也如她姐姐一般有了一份好运,十月怀胎后,她果真生了个男孩儿。
可她是难产。
而孩子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咽气死了。
躺在床上,大出血脱力的韩盼巧,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灭顶的绝望。
无尽的寒冷从四肢百骸涌出,传到了她的心脏,甚至大脑,让她颤抖的牙齿都在打颤。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完了。
孩子没了,儿子也没了,夫君的宠幸……呵,她有过那个东西吗?
有那么一瞬间,韩盼巧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努力和筹谋都是白费力气,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把自己这一辈子的韶光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