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聆有那么一瞬感觉情景闪回，好像也曾有一人为她挡去梦醒时分刺眼的光亮。
“都录好了吗？”张晟杰粗犷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她眨眨眼，若无其事。
身侧的男人清嗓，那副华丽的声音褪回熟悉的味道：“录好了，”他停顿几秒，张晟杰的视线和简聆的对上，那人继续，“那我们就走了。”
“哦，好，去吧，”张晟杰挥挥手，简聆也礼貌笑笑，手套顺手折好塞进大衣口袋，跟着覃抒言出去。
电梯门合上前，张晟杰一手揣着皮夹克的衣兜，一边乐呵呵：“姑娘常来玩儿啊！”
她点点头，稳妥接住老板的热情相待。
门刚合上没几秒，前几分钟的话题中心果然按捺不住好奇：“他都和你聊什么了？”
“他给我介绍你们工作室来着。”手背蹭蹭鼻尖，略有小谎。
估计覃抒言也没信。
她听见左上方男人隐约的嗤笑。
这附近的商都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个，两人故地重游。
圣诞时布置的巨型圣诞树已然退场，取而代之的是的欢庆新年的余韵。
即便是工作日，停车场的位子也爆满，所以覃抒言选择将车停在广场附近，本是寒风凛冽，多亏广场上举办临时贺新年的街市小摊，前往餐厅的寒气才得以驱逐些许。
不过还没走到室内，四处张望的简聆忽然瞥见一个摆着宠物的小摊子，看着一坨坨奶丸子挤在透明暖箱里安眠，她确实有些挪不动道了……
“覃抒言，你先去里面排队吧。”榕树家的蟹肉煲可得抓紧占位。
覃抒言停住脚步回头：“怎么了？”
她拐着大拇指戳戳那头方向：“我想看看小动物。”
男人手揣着兜，视线跟着她大拇指望，随即径直往小摊子走：“走啊。”
“哦，哦。”
小摊子上不止有小猫，帐篷里还有几只金毛和哈士奇紧紧挨在暖炉旁取暖，几只花色不一的小兔子还在嚼着干粮，数条金鱼在地上铺陈的简易水池里游曳，孩子们拽着家长驻足观察。
简聆在最近的小猫暖箱旁蹲下，那小摊里的女生见她喜欢，拍拍另一个男生的肩，应该是让他招待孩子，随后连忙从摊位另一边过来：“想领养一只小猫吗？这都是有猫德的乖小猫。”
女生拍拍笼子后边立的纸牌，在风中发出“扑哧扑哧”声，她循声望去，上面用彩笔涂鸦了几只猫猫头，写着“流浪猫咪爱心领养”。
简聆就这样蜷着身子蹲在暖箱面前仔细观察，上面还覆盖了几层透明膜生怕它们受凉，几只奶猫应该才断奶，听见有人靠近，其中一只三花猫眼睛滴溜溜地转，怯生生地看着简聆，又往后缩了缩。
最里面的一只奶牛猫好像被挤着，才从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屁股朝侧边蛄蛹几下，给外面的小猫让道。
她蹲着，半张脸窝在围巾里，看着暖烘烘的黄色灯光打在它们身上，自己也泛着柔软。
身旁男人也跟着蹲下，余光察觉他也在观察小猫，她又将脸在围巾里再掩深几分。
“你想领养吗？”他目光不移。
“想啊，这么可爱的小猫当然想养。”她说的明明是肯定句，但覃抒言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缺憾。
他配合：“但是？”
“但是我无法负责。”她依旧看着暖箱里睡得安稳的猫咪，给了个很现实的答案。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家，又怎么能给它一个好的未来呢？”
她直觉这位时常与她顶嘴的人应该能听懂她的意思，莫名地信任。
她抱着腿，蹲得像蘑菇，前后微微摇晃。
一个人当然可以也是一个家，但她并不认为她有家。
从小就这样。
如果要问“那雅见居的房子算什么？”
她会答：“那是我的避难所。”
但身旁的人并没有立即回应，或是附和，那句说出口的话，雾气弥散，她还以为这个话题无疾而终。
发觉脚要微微发麻，她咬着唇，刚想起身，一直沉默不语的覃抒言突然别过头，极其认真：“其实……会不会不需要你顶天立地，它会成为那一小块拼图，把你缺的那块补上……”
那就是家。
暖黄的光在墨色眸子里闪烁，代替他未说完的后半句。
后来在蟹肉煲餐厅，简聆还在不可思议，她左手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猫包，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一呼一吸。
她好奇地掀开那层布帘，肉色毛毯上静静地蜷着一只奶牛猫，是那只被打扰了睡梦，还默默让道的小猫，那双蓝瞳还带着几分好奇和胆怯。
好神奇……
我有新家人了……
像是在做梦，一时还不敢相信，她闭眼，再次深呼吸，新鲜上桌的肉蟹煲香气钻进她的鼻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