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宫门选亲,历代四宫夫人几乎都是从金色令牌中选出,只有少部分宫主会在白玉令牌里挑选。
不出意外的话,木质令牌根本不在少主选择的范围内。
而无锋刺客为了完成任务向来不择手段,为了留在宫门,无锋不会轻易放弃金色令牌与白玉令牌。
是以云为衫跟上官浅都没再疑心过棠梨的身份,她这几日过得实在轻松,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也没有夹枪带棒的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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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少主选亲当日。
待选新娘们重新穿上了红色婚服,棠梨随着人群进入殿内。队伍中领头的是云为衫与姜姑娘,棠梨站在末尾位置,只要宫唤羽不仔细相看,就绝对不会注意到这处不起眼的角落。
宫唤羽没让新娘们等太久,太阳初照山头之时就踱步走进了大殿。
男人依旧是一身黑衣,不同的是衣袖衣襟边缘多绣了几段暗红色的锦线,身姿挺拔,不肃而威。
棠梨只在初入宫门之时远远见过宫唤羽一面,但比起其他两位公子,这位宫门少主更让她印象深刻。
宫子羽跟宫远徵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明显的情绪变化,唯独宫唤羽过于平和,存在感太低,似乎有些泯然于众。
堂堂宫门少主,内力深厚,哪怕时常克制,但刻意做出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依然显得怪异。
除非他所图甚大,面上不争不抢淡然处之,实则野心勃勃,内有私欲。
要真是如此,宫门中应当到处都有宫唤羽的眼线,他一定知道宫子羽私下频频与云为衫会面。
…云为衫恐怕要失望了。
棠梨抬眼去看,宫唤羽在姜姑娘身边站定,对面的云为衫则隐晦地皱着眉,氛围无端焦灼。
果然,为了维持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要做宫子羽善解人意的好哥哥,宫唤羽必定会舍掉云为衫。
是宫唤羽选择了姜姑娘,也是少主选择了金色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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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新娘已经定下了姜姑娘,宫门有令,剩下的女客们明日便可乘船离开旧尘山谷。
夜色已深,棠梨与李清儿在房间里烹煮甘棠饮子。
女子手如柔荑,细白柔软的之间捏着几枝甘棠花,架在炉火上翻烤,待水分流失一半之后放进了茶碾里细细研磨着。
烛光闪烁间,李清儿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对方的动作。
女子低垂着的眼依旧可窥明光细碎,双瞳剪水,面容风情,楚楚动人,认真煎茶时却无意识流露出几分娇憨,反差十足。
李清儿看得失了神,嗫嚅半晌:“棠小姐,你身体还好吗?”
棠梨正将甘棠研磨成粉倒入春瓶中,闻言停下动作好笑道:“姐姐来我这里讨茶喝,怎的还是如此生分?唤我一声阿梨就好。”
再继续取水时又道:“许是水土不服,这些天时常出现旧疾眩晕之症,还是不太好。”
这倒不是假话,为了拿到木质令牌,棠梨倒掉了医馆送来的药,身体早就如强弩之末一般,瘴气摧人,全靠内力运转护住心脉,此刻已是身心俱疲。
偏偏李清儿没听出棠梨的弦外之音,红着脸叫了声阿梨,表达了一番关切之后依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向棠梨抱怨:“我与姜离离是同乡,她被少主选中,成了少主夫人,今夜我本想去找她说些体己话,可她早早去了上官浅的屋子里喝茶,云为衫也在,我不想待在那儿,思来想去还是你这里最舒坦。”
那两人凑到一起,姜姑娘算是羊入虎口了。
棠梨不想与云为衫上官浅再有瓜葛,可那姜离离要是死了,她离开宫门之事又徒增变故。
无锋之人,真是碍手碍脚。
棠梨心底如何厌烦极端,面上却并未显露分毫,不动声色地递了杯茶过去。
她刚在这茶里下了药,没有毒性,只会让李清儿一觉睡到天亮。
李清儿伸出双手,还没接过茶杯,两人就听到外面脚步声杂乱,还有阵阵刀剑剐蹭甲胄的声音回响。
“所有女客全部从房间里出来!清点人数!”
等这阵动静结束,棠梨缓缓放下茶杯,水波荡漾,恍惚间,她的面容有一瞬变得扭曲晦暗。
茶面平缓之后,一切如常,似乎刚刚一幕只是错觉,棠梨浅笑着起身,挽住李清儿的手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已经有不少女客围拢在一起窃窃私语,上官浅也在,唯独不见姜离离与云为衫的身影。
侍卫们分成几队,进了各个房间搜查,从其中一间房里抬出了一个用被子裹着的女人。
走近了些,棠梨看清了脸,那女人正是姜离离,脸破了相,呼吸微弱,只剩下一口气。
跟在身边的李清儿也看到了,低叫一声紧紧拉住了棠梨的手。
棠梨却没急着作小女儿情态轻声安抚,而是悄然看向人群边缘的上官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