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的越值钱?”陈弃看了看架子上形形色色的瓶子,试探性地问。
“哪这么简单……”徐灵宾轻轻摇了摇头,“古玩鉴赏里的门道,多了去了,这弯弯绕绕的,外行人碰都别想碰。就是那些内行的,别说四门,就是只专一门,没个几十年谁又敢说自己懂。”所以她才说选最贵的儿戏。
“你就懂不少。”陈弃看她,眼神中带着点钦羡。
“我?”徐灵宾指了指自己,“我是懂一点。不过那都是家里人玩古董,我在边上听到过一嘴,总共就这么点皮毛……”她用自己小拇指比了一下,“不能指着这点皮毛全蒙对吧?这不玩命吗。”
“那也行啊。”陈弃好似随口道。
徐灵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境界还挺高啊,生死都可以付诸一笑。
她当然也想付诸一笑,可是……
徐灵宾看着四面顶到天花板的木架,黑压压的,让人觉得自己在被四个巨人围着俯视,“真不行。你看,每个八行六列,四十八个里面选,还要四次都蒙对?这个概率根本不可能。要我说,这哪是看眼力啊,完全是在看运气。”她苦笑一声。
提到运气让陈弃沉默了一下,他开口安慰道,“盗墓贼也懂不了多少,也是半桶水,和你一样差。”毕竟盗墓贼也不是来考文物鉴定师的,也不过大概知道哪个更贵些的程度。
“你在夸我吗?”徐灵宾作出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她可完全没感觉自己在被夸。
“我,我……”陈弃僵硬笨拙地想要解释,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出来就走样了。
“我晓得,”还是徐灵宾率先将他从窘境中解救出来,“就算这样,”进墓以来,她罕见地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四次选择,两条人命,一次机会……全系在我这点皮毛上。这连赌都算不上……说得难听点,我们可以直接写遗书了。”
“我没什么可写的。”陈弃直接回。
“我可没开玩笑。”徐灵宾苦笑,他好像现在还搞不清状况。
“我也没有。”他说得很认真。
徐灵宾隔着石桌注视他的眼睛,他瞳孔明净,看着波澜不惊,并无一丝戏谑之意。她忽然明白,陈弃一直都很认真,没搞清楚状况的是她自己。
当前的局面,确实进退两难。
进,赌自己接连撞大运,选中四次瓶子通关。退,赌一丝渺茫希望的营救,在这空等消耗体力。两边都是错,两边都是死,无非是早还是晚的区别。
但做选择和不做选择,这其中又有差别。
不做选择,呆在这里等,最后可以安慰自己已经做到最好了,就算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是天要亡我,非战之罪。
但做选择,去选哪个瓶子,就要为此承担后果。两条人命要没了,中间没有任何开脱的余地,罪魁祸首是你没跑了。
把人命担在肩上,这样的觉悟她真的有吗?这可不是她一条人命,这还关乎了身边无辜朋友的性命。
这份过于沉重的责任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徐灵宾闭上眼睛,双手支额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问,“你想好了。”想好了把命交到她手上。
陈弃点点头,又想到她眼睛闭着,开口道。“当然。”
徐灵宾再度睁眼时,眼底有清辉流淌,“行。”那她担着就担着。
*
已经做好了决定,但徐灵宾并不想真的这么贸贸然去赌。
她上下打量着陈弃,看了一眼他背着的单肩包,忽然一声不吭地脱下自己的绿色冲锋衣外套。
陈弃站在一边,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浅色长袖T恤。
徐灵宾可不管他脸上表情多奇怪,把冲锋衣往石桌上一扔,说了句“你绳子给我”就往角落里走。那里散落着很多木条,她把里面最长的那根十字形木条挑走了。
把木条横放在石桌上,徐灵宾盯着桌上准备好的东西,头也不抬地伸手,示意陈弃把绳子递给她。
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滑入她手心,吓得她缩了一下,转头才发现手里多了一条——皮带?
她本来要的是他背着的单肩包背带,他从哪变出来的皮带?不过也是绳子没错。
绳子,冲锋衣,木条,现在所有东西都已经备齐了。
徐灵宾一脸庄严肃穆地石桌前忙碌,那神情就像是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匠人在完成自己人生最后一件艺术品,片刻之后,桌上多了……
一坨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
“你这是?”陈弃满脸疑惑,只见桌上木条顶端罩着冲锋衣,皮带又捆在衣服上,看形状是要扎个稻草人?但衣服松松垮垮的,稻草都没捆严实,也立不起来啊。
“火把……”徐灵宾有点心虚。
“……”
陈弃一声不吭,把残次品接了过来,手脚麻利地用皮带把衣服严严实实地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