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回,仍是宫宴之上。
夜阑露清,春日宫宴,殿前莺歌燕舞方歇。
几杯浓愁淡绪下肚,恹恹醉意才上心头。
文官们吵吵嚷嚷,勾心斗角,引人生厌;
武将们则踉踉跄跄,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时值钟鼓三更,皓月当空,一支寒箭从宫墙上直冲冲,朝着景王的方向袭来,折于王座前。
原来是武耜用手中幻化的冰刃将箭羽挡了下来,看来他的判断没有错,热闹虽迟但到!
“内庭警戒,宫墙之上有刺客!”
卫尉首领韩之辞一声令下,
“护驾!!!”
几十侍卫速速围在景王周围,里外三层,布阵完毕,其中四人则朝着宫墙之上追去,剩下的,原地待命!
经过这一番阵仗,那些个文臣武将们,酒也清了,梦也醒了,都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唯独武耜,平静地站着,身形修长,顶着白皙秀丽的一张脸,高挺的鼻梁两侧,双眼如炬,如同一把劈开黑暗的利刃,神情淡漠地往西南边屋檐望着,眨眼间,他已旋身飞至屋檐,循迹而去,宛若天人之姿。
于宫城外墙的瓦帽之上,追上刺客,他上前一步,正要扼住对方肩膀,不料对方突然一个回身,撒了些灰白色的粉末。
他迅猛往后退了几步,终是躲闪不及,使得粉末入了喉,呼吸间,便已散至心脉。
月色笼罩之下,他脸上骤然出现血印,恍惚间化作滴滴血珠渗出,悬浮,经内里的象白水藤云纹绣袍映衬,清晰而惨绝。
刺客退至屋檩,站定。
血滴不断渗出,武耜面目狰狞,眼里已经布满血丝,却依然故作镇定,缓缓开口,声音低醇,像早春的溪涧,落入耳中,与他在外头嗜血魔头的称号相比,已算是极尽温柔了。
“你可知我是谁?”
“大笙当朝大将军,九尾狐武耜!”
没想到这面纱之下,传来的竟是如此清脆利落又熟悉的女声,与方才遇见的柔弱舞姬,简直云泥之别。
武耜听得也是心头一惊。想来对方的目标并不是景王,亦不是景国的任何一个人,反倒是他自己。
“声东击西,雕虫小技罢了,方才我在海棠苑中见过你,眼瞎,是装的?”
薛珍定神观察着男人的变化,仿佛一只猎鹰在看一只必死无疑的猎物。
“承蒙大将军慧眼抬爱,还识得小女子身形,美玉无瑕,美则美矣,若要担这花魁之名,则要有瑕而美,绝矣。”
她双手背在身后,轻点脚尖,跃至半空中,弓满势成,直直怼着男人,数箭齐发,朝他心尖上去。
“似是故人而已,谈不上抬爱。”
武耜却稳如泰山,聚精会神,眉眼间颇不以为然,但将每一支箭羽都折了下来时,他还是略显迟缓。
“今日是受何人指使?你杀我,总要有一个前因后果吧!”他逼问道。
薛珍并未作罢,箭既然没用,就近身行刺!
“你不必知!刺客杀人,只听命令,不问因果。”
说话间已经移至武耜身前,拔剑相对,二人呈犄角之势,他脸上不断渗出的血珠如汗滴,眼神却异常冷静坚毅。
“冤有头债有主,我自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知你不是幕后主使,给你三秒钟的时间逃,逃得出去,便是生路,逃不出去,便是死路!”
薛珍听罢,并未做逃避,弹指间,反而入微一剑就又朝男人心口刺去。
武耜躲闪不及,只得在心口间将剑徒手拦了下来,手掌被剑刃刺穿,眉眼间却疑虑更浓,“我说过,给你三秒钟时间逃”。
薛珍却不依不饶,刺客向来轻生重诺,与她谈生死,即便是逃出去也是死路,而生路,向来是杀出来的。
屋瓦上有暗卫脚步声起,薛珍察觉不妙,武耜却先飞到半空中,对着她说道:
“既要杀我,就追上来。”
她迷惑不解,飞鸿踏雪间,似慢实快,转瞬已与他并肩而行,二人落至城郊榆林。
“姑娘轻功了得,速度之快,武耜甘拜下风。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他脸上血珠已罢,脸色恢复平静,依旧是美好的一张脸,声音似友非敌。
“为何不出招?”
她未曾回答男人的问题,反倒是抛出自己的疑问。
“你区区一个人族,我又何必出招?倒是方才那镇妖散味道不错!”
武耜眉毛轻挑,左手指尖一旋,妖力瞬间凝结成一张网,将二人围住。
“大笙将军惨死景国王宫,指使你的人,是想要挑起景国和笙国之间的战火,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薛珍被问住,别人刺杀,图名图利,可她的每一场刺杀,都是先生安排的,并未想过后果。她迟疑间,喉咙便已被他用妖力化出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