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云梦泽之前,东方青苍就已料到,定是要历经一番波折才能取得赤地女子的元神。
但此中无论多少坎坷,为了月族千千万万的子民,为了迄今为止仍封印在玄虚之境的十万将士。
再难,他都必须迎难而上。
可委实没想到,来搅局的人,会是那位仅打过几回照面的仙君,容昊。
东方青苍皱了皱眉,转瞬想起什么,哂然开口:“毒酒和珠子,都出自他手笔,倒也是个好徒弟。”
赤地女子唯一的徒弟。
没再耽搁,他转身拂袖,头也不回朝悄无声息的院落走去。
“大木头!”小兰花红着眼喊道,柔顺的喜服衣料“哗”的从掌心溜走。
她心本非磐石,待在苍盐海的这段日子,所拥有的尊重、自由、偏爱,像一场美好得不愿醒来的梦。
小兰花不想承认,能说体己话的桑榆也不知所踪。
她真的无措。
除了桑榆,会不分缘由护着她、对她好的,只有东方青苍。
拒人千里的旷世月尊,也曾将自己那颗满满当当充盈着爱意的心捧在她眼前,不求花好月圆,只求今朝欢愉。
仙月两族水火不容,他注定只能成为她命途里一趟错失的旧时山水。
可她不甘心。
小兰花提着裙摆追上去,眼泪跟着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到碧绿的喜袍上。
阴差阳错帮容昊对他下了毒已是悔恨莫及,两人一起做了那么多,一起走了那么远,却仍旧走到了悬崖边吗?
她没答案,但她想让东方青苍好好活着。
雪花纷纷洒洒,大片大片地落进小兰花的发丝里,冷得她忍不住抖了抖,心里也隐隐生出些不安。
拐角处的红绸不过遮住视线片刻,变故,恰是这一瞬发生的。
一阵凶煞的黑气席卷而来,小兰花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脖颈便被大力掐住,整个人蓦地摔在了地上。
“惋卿…惋卿娘子,你…要干什么?”
混浊幽暗的祟气逼近,慌乱中,谢惋卿清秀的脸也染了阴鸷神情,双手持剑高高举起,在这雪夜里格外瘆人。
剑尖的杀气顷刻间已抵到了额头,小兰花毫不怀疑,自己会死在昔日水云天的战神手中。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蓝光,夹杂着熟悉神力,准确无误地刺进了谢惋卿的胸口,径直将人击飞,钉在了木门上。
小兰花愣住,怔怔地爬起来,看着不远处没了生息的谢惋卿,浓郁的祟气从她身体里汹涌倾泻出来。
福至心灵,她回头去望。
东方青苍似是也没缓过神,喃喃出声:“历劫…失败。”
话还没说完,胸腔里的祟气再也压不住,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微喘着半跪在地上。
“大木头,你没事吧?”小兰花手忙脚乱地跑过去扶住他。
东方青苍默了半晌,只摇了摇头。
没事。
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小兰花嘲弄地想,都这种时候了,她还要东方青苍来宽慰,可自己,又对他做了些什么啊?
诡谲呼啸声由远及近。
东方青苍耳廓微动,抿着嘴抬头去看。
作为凡人的谢惋卿已死,体内释出诸多祟气倒不稀奇,但此刻仿佛仍有谁在控制,操纵着祟气直奔他们两人而来。
本能地想运气再抽几成神力,曾经还瞧不起桑榆遇事只会捏防御结界,如今,他连简单的结界都化不出。
夜里落下来的雪开始大了,祟气卷着雪花更甚凛冽,抢先擦过小兰花的脸颊,划出了一道血痕。
痛感拉回注意,小兰花心一横,往前挪了挪,抬手便祭出厚厚的防御罩。
东方青苍眸光轻闪,只觉得小花妖好笑,这点仙力灵气化出的东西,压根挡不住祟气这样的冲击。
但心口,又生出酥酥麻麻的酸涩。
小兰花虽然不像桑榆那家伙怕死怕痛,可也是个惜命的仙子。
来云梦泽这么久,怎么不能学学那薄情寡义的娘子,见状不对,拔腿就跑呢。
固执的挡在他身前,是为了什么啊?
不知是不是嗅到了仙族的气息,四周的祟气霎时暴涨,像要掀翻整座东方府一般,飞快地没过了漫天雪花。
完了完了,这下怎么挡得住?
小兰花眉心一跳,捏诀的手都在发颤,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无论如何,她是不能退的,这样的东方青苍,是绝对遭受不住祟气这一击的。
忽然,身后那人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肩。
“傻子。”东方青苍语气很是淡漠,眸中却漾开了缱绻温柔,“本座…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兰花闻声,呆愣地睁眼看去,不合时宜地想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