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前,赤红高筑雕龙腾飞,下睥众生。沈长恣束发俱散,黄袍披落,两腿不羁地敞放,大剌剌地坐在雕龙髹金大椅下,一手搭在椅上叼着银鎏金壶,双眼迷离抬起另一手指向前方。
“萱萱,过来。”
轻衫莲步的婀娜美人羞涩掩面上前,指尖点圣体,柔弱无骨地倒入呼唤之人大张的臂弯中,软言侬语:“圣上……”
沈长恣轻笑,目光转向候在一边的刘慎,问:“叛贼解决的如何了?”
刘慎低头,淡定答:“三日内必退。国君有心,奴婢实乃幸也”
圣人摆手,欣慰道:“诶、是朕有福,遇到你们一群社稷之臣。说起来,崔谌人在何处,怎的近来不见他踪影?”
刘慎从袖中掏出一纸,弯腰碎步走近呈上,说:“崔太傅留下辞书一封,叮嘱奴婢转交。”
“朕特地赐他免死金牌,为的就是崔正之罪不会连坐于他。什么家兄愧国无颜见君,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沈长恣摔下酒壶一扫而过纸上所言,不悦地继续往下翻看,看到最后一行竟是冷笑出声,“先斩后奏?是朕太惯着他了,让他恃宠而骄。”
怀中美人像是见惯了他怫然不悦的模样,自然地剥开葡萄送到圣人嘴边,讨好说:“妾身生是圣上的人,死是圣人的鬼。断然不会离君远去。”
沈长恣当真被哄得一乐,衔入葡萄不着急咀嚼入腹,寻那人檀口推拉一阵才将润碎的果肉咽下:“爱妃这乖唇蜜舌,甚得朕心。”
说完又唤刘慎,吩咐道:“奉朕旨意,召回崔谌。”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杂声:“娘娘!不可擅闯!”
刘慎当即拧眉,转过身怒斥:“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拦着!”
“慢着!”沈长恣打断,“放皇后进来。”
当今皇后乃崔正之女崔若舒,貌如花香春风,称得上国色天香,沈长恣年少之时便娶其为妻。
只见那女子神色不乱,唯见着刘慎脚步稍顿暴露不安。她径直跪在圣人前方,一字一句恳求道:“家父有罪,臣妾亦有罪,恐担不得皇后之名。求圣上贬谪,放妾身离宫。”
“今日倒是稀奇,一个接一个的都想要离开。”他自嘲一笑。而后面色沉沉盯向来人:“若舒,我不曾罪罚予你,往后也定不会。我的皇后,只能是你。”
沈长恣扶着雕龙椅站起,撇开怀中爱妃,缓缓拉起跪在身前的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唯独不允许逃跑。若舒啊,你我相识相伴多年,舍得抛下我吗?”
崔若舒镇定地撤出一段距离,抬眸潋滟,话却不似眸光柔软:“若是臣妾执意,圣上当如何?”
“崔正自缢谢罪,你在同朕别扭什么!”沈长恣突然癫狂,猛进一步抓住她的皓腕,吼得凶狠:“怎么,还忘不了朕的长兄?他死了!早在数十年前就死了!”
刘慎见状蹙眉,淡淡地一扫,身侧人迅速会意,赶忙上去拉开圣人,搀扶着离开。
“圣上,午时该歇息了。”
沈长恣怒火顿消,恍然乖巧下来,嘴边不停喃喃:“午时了、午时了……”
殿内人稀稀疏疏地退下,中央只剩刘慎与崔若舒。
皇后未着华服,一袭清冷素衣端庄注视鬓边生白的人,连退几步讥讽道:“公公好本事。竟让沈长恣这般害怕午时。”
“晋王死在晌午,那是他心里有鬼,可与奴婢无关。”刘慎不屑勾唇,挪步靠近,揉捏着她泛红的皓腕,细声细语:“奴婢本事不及娘娘。圣上对娘娘竟如此深情,可见娘娘轻绡翠翘,艳色绝世。”
说着牵着人往龙椅上坐,双手揉碎鬓中花:“娘娘销魂,也叫奴婢好生仰慕。”
姣好面容骤然扭曲,纤眉凝皱,双腿挣扎崩溃倒地:“刘慎!你能不能放过我……我错了、我不该嘲你阉|奴,错了……”
刘慎疼人,扶着娇气之人的腰上椅,低语:“娘娘不会有错,娘娘喊阉|奴是奴婢莫大的荣幸。若舒,唤我阉|奴……莫要咬唇,会伤着。”
“羞摩羞、羞摩羞,可怜红莲两瓣。娘娘口脂香、红浪也香。”
崔若舒淌着泪,呜咽问:“公公不是最疼我么?我要什么都会奉上……我这次就想求个清净,怎就不行?”
“娘娘的清净是要远离奴婢呢。奴婢同圣人一样,什么都允,独独不允逃跑。”刘慎猛地狠声。
“你说谎,你不是什么都允。”
刘慎一顿,随即痴痴笑起来:“娘娘好生聪慧,这也知晓?奴婢对晋王也是喜爱的紧,可是娘娘不是要后位么?那时晋王手上腾蛇银簪已赠钟意人,晋王妃之位被人夺了去,别无他法只能挑沈长恣这厮。沈长恣这孩子,乖着呢,也讨喜。”
“……晋王之死,你可有插手?”
“谁叫娘娘不安分……明目张胆地勾引晋王,让沈长恭发现了猫腻,差点要贬了娘娘的皇后之位呢。”刘慎说,“如今奴婢屋子中越发冷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