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头刚刚出来。
姜晓棠就打着哈欠背着行李上了马车,与她同乘马车的,还有姜梨儿。
昨夜姜梨儿恳求了自己,姜晓棠也不好回绝,早上临行前她找阿追提了一嘴,没想到阿追很爽快地答应了。
果然找阿追就是对的,反正裴宴也不在乎这些琐事,但若真问他,他八成又不会答应,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姜晓棠觉得裴宴就是这种古怪难以理解的脾气。
所幸他身边有个还算正常的阿追,若不是阿追,她和姜梨儿估计连这辆半旧的小马车都没得坐。
姜梨儿是第一次坐马车,她桃李般娇艳的脸上盈满了笑意,“姐姐,我们有马车坐了,不像下人了。”
她刚说完,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姜晓棠掀开马车帘子,只见一名玉带华服的少女正往前头裴宴的马车冲,阿追拦着她:“柳姑娘,马车启程了,您就不必相送了。”
柳姑娘?那就是卫夫人的外甥女柳宣娇了。
姜晓棠毕竟住在裴府里,多少还是听过一些关于柳宣娇的事迹,知道她对裴宴一往情深,只是裴宴似乎并不领情。
“你让开!我有东西要给裴宴!”柳宣娇提着百花裙,对阿追怒道。
姜梨儿望着外头的情形,冷冷笑了一声:“这柳姑娘当真是也不要脸面了,大庭广众也如此不知廉耻。”
柳宣娇总会来蟾宫苑找裴宴,故而她和柳宣娇自然是见过的。
只是因姜梨儿模样出挑,柳宣娇第一次见到她就十分不善,盯着她问了半天何故会来伺候裴宴。
后来估计听了些风言风语,知道卫夫人是想给裴宴找通房,故而她对姜梨儿更是恶劣了,好几回当着姜梨儿的面把墨水在院子的石砖上。
姜梨儿只是婢女,再气也不敢直接和柳宣娇叫板,她已经和姜晓棠吐槽过很多此这位柳姑娘了。
姜晓棠则远远打量着柳宣娇,她一身衣饰十分华美,曲红色的广袖绣金锦袍,下头是暗白色百花裙,一看便是堆金积玉之家的贵女。
再瞧脸,肤若凝脂明眸皓齿,是个颇为明艳的小美人,加之那身锦衣华服,远比姜晓棠姐妹亮眼。
这个世界的美人可真多。
姜晓棠默默想。
后来阿追终究是拗不过柳宣娇,还是让她跑到了裴宴的马车里,尽管几乎下一秒柳宣娇就惊慌失措地下了马车,还回头道:“给你平安符,还那么凶!”
“哼,活该。”姜梨儿在马车里嗤笑道。
姜晓棠知道她们之间的过节,便附和道:“是啊。”
马车很快开始行驶了,姜晓棠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头是起早起来烙的三鲜素饼,她拿了一个给姜梨儿,两个人在马车里边聊天边吃起了早饭。
马车行驶出城时,阿追来喊姜晓棠去裴宴的马车,只道:“少爷唤你。”
姜晓棠看了看姜梨儿,见她神色淡淡,稍稍松了口气,她终于不计较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
留下这句话,姜晓棠就下了马车,一路小跑去了前头那个华美而宽敞的马车。
一上马车,姜晓棠就闻到一股浅淡的沉香味。
裴宴着鸦青色祥云纹广袖锦袍,乌发披散,只取少许以羊脂玉簪盘起。他正以手支颐,双眸阖着,如墨的眉斜飞入鬓,颇有凌厉疏离之感。
似听见动静,他悠悠睁开双眸,灿若星辰。
“煎药。”他扫了眼马车中央的火炉子,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果然,他永远都能惹人生气。
姜晓棠看向那个火炉子,那是以青铜砌在中央的火炉,上头已经放了药罐子,火炉也已经生了火。
所幸这两日已经立秋,天一下子转凉,不然马车里生火不得热死。
这火炉设计十分精巧,两边还有管子通向外头,所以即便生着炭火,里头也没有什么味道。
姜晓棠打开药罐子,里头已经装好了药材和水,估计是阿追弄的。
“炭火没明火那么旺,今日得多煎一会儿。”姜晓棠说完,看向裴宴,“七少爷,要针灸吗?”
“嗯。”裴宴依旧闭着眼睛,一动未动。
“……”姜晓棠也已经习惯了裴宴的古怪,她默默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拿出针灸包,走到裴宴身边替他针灸。
马车里弥漫着重要的味道,裴宴忽而张开了眼睛,狭长的星眸望向立在自己身边的姜晓棠:“我体内残毒还要多久方能清干净。”
“十余日应当可以了。”姜晓棠扎完最后一针,伸手就抓起裴宴骨节分明的手,然后拇指放在脉搏上。
裴宴眉间几不可见地蹙起,眸光盯着自己的手腕,静默不语。
“只余少许毒素了。”姜晓棠松开手,犹豫了一下,又道,“唔,或许,以后每天晚上我再给您背上灸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