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念念呀,你看看什么时候和我儿子把这个亲结了呀。”
一位看似满目柔慈的妇人摸着裴念念的手说道。
裴念念抽出手,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我父亲病重,实在没有心情。”
那妇人一愣,这裴家的女儿往日里胆小如鼠,什么时候会这样直白地顶撞了?
“正是因为病……咳,我们才要抓紧时间呐,你看你也都十五了,老大不小了,若是再因为丧事耽误个三五年——”
才十五老大不小个毛线!老娘还是未成年呢。
裴念念心想,搁现代,你们都要被抓去坐牢,知道不?
妇人苦口婆心地劝导着,裴念念却突然站起来,愤怒地喊道:“什么丧事!我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要乱说!我根本不想成亲!”说完便跑了出去。
裴府的下人们都神情异样地看着这妇人,虽说老爷病重是事实,但也不能直接说丧事这种话吧。
小姐正是伤心时,却劝导她早日成亲,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此前仁爱温柔的形象一下子破灭了。
妇人被下人的目光看得羞耻,归家之后同儿子抱怨:“那裴念念落水后果然如你所说性情大变,今日还害我丢了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真该寻个巫师驱驱邪。”
此前已经吃过亏的儿子附和道:“正是呢,如此蛮横女子,儿子实在不喜。”
“你便是再不喜,也要装一装,”妇人意味深长道,“等娶了她,她爹一死,你还不是,想娶谁就娶谁。”
儿子笑道:“正是,娘亲聪慧。”
另一边。
裴念念仰躺在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上,看着头顶精致的花纹和悠扬的轻纱,悠悠地叹了口气。
自从车祸后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三四天了。
裴念念还是无法置信自己真的穿越了,还是穿越到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甚至同样貌的小姑娘身上。
穿越前,裴念念是电商的头部主播,一天能卖出两个亿,漂亮又有钱,除了年过三十还单身,时常遭到老娘的催婚外,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
穿越后,裴念念是江南一家商户的独生女,母亲早逝,父亲把她拉扯大后中风动弹不得,只留下这个有自闭症的女儿。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未婚夫婿不怀好意,还有叔伯堂兄虎视眈眈,日子相比现代实在一个天一个地。
但她能够怎么办呢。
她死前的那些存款,应该够老娘潇洒下半辈子了,希望她能够早日走出阴霾,好好安详晚年吧。
至于她,裴念念想起她刚苏醒的时候,是溺水的状态,身体内还残留着身后的一巴掌的触感,不由得冷哼一声。
既然占了你的身子,你的仇,我一定会给你报的。
前些日子里,裴念念刚来到一个陌生环境,不敢多事,生怕被别人看出来她不是原主。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根据她的了解,原主沉默寡言,胆怯又懦弱,连抬头同人说句话都不敢,只对熟悉的父亲撒娇,但倘若父亲让她不喜,又会很生气,把东西砸个稀巴烂。
而她自己身为电商主播,简直是社交恐怖分子,朋友无数,口才数一数二的好,性格热情开朗,胆大心细。
这样极端的反差,她若不遮掩一下,极有可能会露馅。
但前脚刚走一波假惺惺的叔伯,后脚又来了所谓的未婚夫婿同婆母,各个都惦念着裴父的家产,裴念念总算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若还不早做打算,只会被踢出家门。
裴念念坐起身,招呼自己的贴身丫鬟白桃过来,询问裴家的产业。
“啊?这——奴婢是伺候人的下人,不是很了解。”
“没事,你知道什么说什么。”
白桃掰着手指,道:“青祁路的时锦铺同鹤雅坊是咱家的,还有玉林道的清意楼,好像和阳巷的品珍记也是,嗯,还有锦溪街的小念茗轩……除此之外,奴婢就记不清了。”
“够了。”裴念念道,她心想,又是铺又是楼又是记又是轩的,这么多店,怪不得一群人眼红呢。
“走,我们去看看。”
白桃惊讶地张大嘴巴,她听到了什么?小姐要出门了?
裴念念只能故作看不见,以她的性格,能在家里安安生生呆这么久已是不容易。
今个儿天气已经有些凉爽,刚下过雨,路上时不时地出现积水的坑,秋叶泛黄,伴随着风一阵阵地飘落。
裴念念新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白桃说这里是大堰国的江南,是大堰国除了帝京外最繁华的地带。
只见街边店铺琳琅满目,肉铺、灯笼红烛铺、文字铺、药店、蜜饯铺子等应有尽有,包子馒头的香气袅袅地飘上天空;路上叫卖小贩络绎不绝,有各式各样的发饰、面具、玩具、糖果,裴念念甚至看到了卖假发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