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凶险的现实将涂月溪引入到一个最平常无奇的梦境。
那是过去的某一日,涂月溪刚到家门口,就被躲在墙角的萧遥从后面唬了一跳。萧遥问她去了哪里?让他在这好生苦等。她方才想起前一日说好了让他陪她一起去山上找她家跑掉的猫来着,一拍脑袋,说她给忘了。这还能忘了?昨天哭花脸的人是谁?萧遥看着送她回来走远了的男人,问她那人是谁?涂月溪装起糊涂,说哪里有谁,跳着脚就要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萧遥。
那时的萧遥已长成个肩膀宽厚的男人模样,比她又高出一个头,没让她,自说自的:“不对,你有事儿瞒着我。我告诉你姥姥去。”
涂月溪没推动他,撅着嘴说:“你少吓唬我了,要说,你现在就跟我进屋,上次你来,跟这儿用玄术装神弄鬼,我姥姥还没收拾你呢,你敢去告我状?”
萧遥痴痴笑了笑,说别老拿她姥姥来压他,说得好像她姥姥有多么凶神恶煞似的,说着就让出了道。
涂月溪得意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挪开了身前一堵墙一样的萧遥。她踮着脚走到门前,开了半扇门,转身又对萧遥说:“那你明天还有空吗?陪我去找猫。”
萧遥刚还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看她问得这么轻巧,又嬉皮笑脸的,哪里像丢了猫,倒像是捡了元宝,心里有些憋屈,说:“你自己开门看看嘛,猫我都给你找回来了。”
“真的?你替我去找了?”涂月溪手舞足蹈地开开门,刚迈过门槛,笑嘻嘻地转过头,“你给我姥姥了?”
“没。我看她跟着布庄的周掌柜出了门,就把猫从门洞里放进去了,都快饿吐噜毛了。”萧遥还没说完,她就一溜烟儿跑进去了,门都没关。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连个谢字都没有!”萧遥嘴上嘟囔着,却笑笑转身走了。
拖着步子没走出多远,他又听到她跟门口那儿喊他,“萧遥哥,你快回来,快回来,我有东西给你看。”她一手抱着猫,一手招呼着他,圆嘟嘟的脸笑开了花儿。
萧遥还以为她真的捡到了什么宝,看见给她找回了猫良心发现要分他一半呢,结果欢天喜地地跟了去,等她拿出来一看,却是本半旧的小册子。
“就这?一本破书?至于让你高兴成这样?”萧遥不屑。
“你翻翻,翻翻看嘛。”涂月溪趴在桌上,一手托着腮。
萧遥坐得端正,煞有介事地翻了两页,眉头一高一低地看她一眼,低头又接着仔细地看了几页,嘴角扬起来,咯咯笑了笑,“你哪儿捡的?给我的?”
“谁给你?”涂月溪赶忙护到身前,“我记得你说你特想知道以前的玄术师都是个什么样儿,才给你看的。”
“哦哦,”原来涂月溪给他看的是一本讲离国和那七国中过去玄术师逸闻趣事的集子,他掰开她手,让她再给他看看,爱不释手的样子问她,“这书有钱买不到,你姥姥让你看?”
“我跟你商量件事。”涂月溪说。
“准没好事儿,你说。”萧遥头也没抬,翻着书。
“书我搁你那儿,咱俩一起看。你别让我姥姥知道。”涂月溪神秘兮兮的。
“行,我看行,”萧遥终于可以捡她个便宜了,趁机不忘翻一局,“但你得告诉我哪儿弄的。”
涂月溪滴溜着眼珠子随口编了几句,萧遥一句都不信,临了埋汰她一句,“你就跟我撒谎有本事,我对你不好吗!揭过你短儿吗?”
涂月溪从凳子上坐起来,瞄了他一眼。
“不说算了!”萧遥把书还给她,不再搭理她。
她用指肚敲了敲书面,扒拉了会儿手指头,突然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说:“好!我跟你说,萧遥哥,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跟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今天还帮我找回了猫……”
萧遥听她叽里咕噜了一大通跟吃了太上老君一炉子丹药似的亢奋,却没说到重点,嚷了句:“你说吧说吧,再不说你姥姥要回来了。”
“对,也不要跟我姥姥说,他们都不让我告诉外人的——”
“他们是谁啊?”萧遥嫌她啰嗦。
“我爹,书是我爹带给我的。”涂月溪兴奋得像个四脚朝天的小狼狗一样撒起欢儿来,“你闻闻,有没有香香的?”说着她把书擎到他鼻子底下,歪着脸,“这是他在秋物节上的书摊找到的,他说那可比咱这的春物节热闹多了……”
萧遥定定地看着她,象征性地嗅了两鼻子,把书推开,诧异地问:“你不是从来没见过你爹吗?噢,你还跟我说他死了,你到底有没有句实话?”他想起了刚看见那个男人,问,“刚刚那人该不会是你爹?”
涂月溪抿着嘴甜蜜地笑笑,“那就是我爹。他每年都来看我,我没骗你,以前是真不能跟你说的。”
萧遥兀自想了想,他记起他娘有一次带他来找赵文兰,就碰见她们家里闹哄哄,来过几个上门讨债的人,被赵文兰气势汹汹地轰了出去。涂月溪不知道这事儿,萧遥也鲜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