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两人话都不多。下弦月羞答答地还未露面,繁星从东面铺到了西面。涂月溪抬眼望望山路,夜幕中的星星点点忽隐忽现,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走这条路,现在身边多出一个人来,顿时有种以前过于萧索的错觉,一失神,她不小心被石阶绊了一下,义王紧忙扶住她。这一扶不要紧,一个右手揽了腰,一个左手搭了肩,灯笼一歪,手忙脚乱,又扑了个满怀。扑通通,涂月溪心里像跳进去个兔子精乱蹦起来,义王身上也一阵儿冷一阵儿热的。方方站稳,他忙问:“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说完,发现她还紧抓着他的手,赶紧缩了回来,又是相视而笑。
快到府门,涂月溪忽然说:“你看起来不像个画师。”
义王心里一惊,“哦?为什么?”
“说不上来,我也不认识别的画师。”她笑笑,说得随意,“只听别人说过。”
“别人怎么说?”
“没什么,都是浑说。”她听人说画师都风流倜傥,就差风流成性,可怎么看他都是个内敛的人,这时候要说了这些,岂不误会?便只是腼腆一笑。
“那你呢?”他反问,“我看你更像个琴师嘛!”
“我可不是什么琴师。”
“那你是要做玄术师?”
“谁知道呢?有时候不是所有想要做到的都能实现,不是吗?”
一阵沉默,义王心内同感。不觉已入了府,两人就此作别。义王看她走远,突然有些不舍,叫住她,道:“我子时出结界,涂姑娘可否一曲相送?我想,在那结界门该是听得到。”涂月溪没有回他,匆匆行了个礼便跑开了。
至子时,银蛊兽被解开最后一道封印,按指示幻化做一只金翅鸟,披上了金甲金鞍,义王坐于上,与唯一前来相送的龙忘机拜别后,迟迟没有等到乐声,他有些惆怅,却不能再等。一声令下,金翅鸟一跃而起,飞出结界门。
月亮升起来了,外面海阔天空,门渐渐合上,这时,从山的那一边传来琵琶声。他合着乐声在山外徘徊一圈,旋即飞入茫茫天际,渐去渐远。只留歌声琴声弥散在原地:
妾是尘上雪,君是云间风,云雪飘摇未迟暮,尘风不散终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