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一个上午,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稀疏平常,平常得让人有一种不安的冗长。火狐精桃子在城外找到了昏睡的涂月溪,一路狂奔把她载到了丽天阁。
义王与萧遥使劲浑身解术都没能将她叫醒。
“恐怕是中了沉睡术。”义王在她额间煞有介事地探了一探,下次结论。
萧遥半信半疑,弯身在涂月溪寻找中术的蛛丝马迹,不甚了了,摇着头。
义王又问桃子,“你在哪里发现她的?周围有没有别人?”
桃子耸了耸浑圆的肩膀,“没,她倚着一棵腰那么粗的树,抱着琵琶睡的可香了。”它比划着,像在讲个大故事,“她的马就跟旁边吃草,我以为她在那歇脚呢,怎么叫都不醒,就把她驮回来了。周围?没见有什么人,鬼影儿都没有。”
“下了沉睡术肯定是没安好心,会是什么人?如今该怎么办?”萧遥嘀咕着,操碎了心。
义王倒比他冷静,回道:“得想办法唤醒她。”
“除了施术的人,你有办法叫醒她?”碰上巽族的玄术,萧遥也束手无策,“要不找空尘,他定有办法。”
“恐怕来不及了,”义王说,“路上太耽误时间,睡的越久越难醒。”
“这般复杂?那如何是好?”萧遥急得团团转。
“她现在把梦境当做现实,如果她能听到现实中的声音,明白自己是在梦里,那就能醒。”义王说到这,一边低头苦想,一边自言自语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声音能引起她注意?”
“麓雪琵琶!”萧遥指着涂月溪的琵琶说。
“乐声?”义王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以一试。”他随即去取他的萧,再一转身,只见萧遥已经端坐在一架古筝前,古色古香中透着新生的气息,看起来眼熟的很。
萧遥来不及跟他解释,只说道:“我将木幻术和金幻术都记起来了,所以修复好了丝赋筝。哦……以后再同你细说,救人要紧。”
义王面容中现出一丝惊喜,他走过去,轻触了下琴弦,然后目不转睛地盯向萧遥,问了句:“你也会弹了?”
萧遥点点头,“琴艺不精,但托我师父的福,好歹能拿得出手了。”
义王眉头皱了皱,没再言语,转身坐了下来,平静得有些阴沉,然后他看看涂月溪,说道:“那我们一起试试。”
他两人先是合奏了一曲《长相思》,这是涂月溪最喜欢的曲子了,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索性又奏了几曲她熟悉的曲目,婉转的、忧伤的、清新脱俗的、激扬欢快的,一曲一曲下来,两个人跟憋着气似的没个停歇。要不是为了解开沉睡术,他俩都不知道这些曲子原来我会你也会。可有什么用?涂月溪连眉毛都没动一动。他两人有些灰头丧气。
桃子坐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了,觉得他们这样根本是在浪费时间,便凑上去推了推涂月溪,努力不让自己说出伤人的话,“我怎么看她睡得更香了。”
它随即从塌上跳下来,走到义王脚边叹了口气,仰头道:“我的太灵司大人,你们都不在一个调儿上,分开,你吹你的,他弹他的不好吗?不成一曲,何必强求。”说完摇摇头蹲在了一边。
义王被他说得很不高兴,平日里没什么主见的桃子,今天一本正经地还站出来批评他们两个,是最近胡吃海喝吧脑子撑坏了吗?
萧遥呢,本来就看义王今天板着个脸,火狐精都会察言观色,义王这只难道上过天不成?他尴尬笑笑,解围道:“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要不义王你先来奏一曲?”他冲桃子使着眼色,想让它再说几句补救补救,桃子却在那打起了哈欠。
义王低头锁眉,若有所思,然后慢慢收起了玉萧,低沉着声音不得不承认道:“桃子说的对,是调的问题。你来弹试试。”
萧遥不明就里,他对自己的琴艺不太自信,偏偏他这时候谦让起来了,他心里一急,说道:“你不行我再来就是了。”
义王摇着头,解释说:“我的萧在角调,行的是木,你的筝在羽调,如行云流水,她是水性灵石,你用筝来唤她该奏效。”
萧遥颇有些窘意地点点头,其实乐律并未记起多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些他之前听涂月溪弹起的曲子,但他相信义王说的自有道理,可是还有什么能弹的呢?他心下一懵,踌躇起来。
桃子挪过去蹭了蹭他,小声提醒他:“用心弹,不然我还要驮她呢。”
他望望涂月溪,看她睡着的样子有些不像她。周围静得空旷起来,他双手扶着琴边,却不知道该从哪个音弹起。她学会的第一支曲子是再平常不过的《太平令》,弹得最拿手的当是家喻户晓的《离国忆》,要说她最喜欢的除了《长相思》,也许还有她时常提起却总也弹不好的《长生乐》。萧遥这样回想着,忽然注意到了她那把麓雪琵琶,莫名地觉得多了些不一样的熟悉,就好像时光倒转着,把岁月留在它身上的尘与灰层层剥离,回到了它原先不经世事的模样,一样是它,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