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想为了不失去我们两个,他会听从你爷爷的安排,你爷爷他总有他的办法。”
古清浅一脸凄然,失了神,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居然是她的生母?而她曾是个废灵儿?司上青说的对,要不是换了灵石,她什么都不是。原来真相并不总是让人心中淋漓酣畅,相反,她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不知所措。她觉得整个房间游荡着无数的眼睛在等着看她接下来该有的反应,她浑身不自在,站起身要走。
妤夫人叫住她,又多说了几句,“你不像你爷爷,也不像我,你谁都不像。你就是你!你爷爷的错不是你的错,以前真相被藏着掖着是因为我们都害怕,可是现在你知道了,那你就能看清你自己了。我虽然恨你爷爷,但我明白他跟我一样放不下你。他把灵石给你不是让你深陷其中的,而是想让你变得强大。”
古清浅在心内点点头,对她的怀疑和怨恨早已烟消云散,却不知该回应她什么,便掀帘走了。
自此,古清浅花了些时日静思,终于在某个迷雾散开的清晨重又恢复了神清智明、所向披靡的状态——她记起了第一个跟他爷爷提起一石双灵的人恰恰是司上青,是他最先发现了木堇寒身上的不同。她让人给妤夫人送去了字条,说她会帮她找到解去金障术之法,在此之前会用自己的灵力来替她缓解。之后,警惕的她为了防止司上青的耳目潜伏在心幻师府上,将府里上上下下整顿肃清了一遍,稍有哪个不称意不合心的,她都给足了月钱将他们打发了。
妤夫人也亲自上马帮她找来些新的人手让她挑选,不是无家可归的,就是人生无望的。他们兴高采烈地进了府门,第二日就乖乖地将分内的事做的井井有条,对古清浅也是死心塌地。你只道这是人选的好?那倒也不假,他们的用途可不仅仅是在府里做做下人,有了他们,古清浅便有了育花的肥,她将她的各类心幻术撒在他们身上,蛊心术、迷幻术、催眠术、锁心术,由浅入深,自弱变强,这些皆是她的刀枪她的甲盾。灵雀山没有颜色又怎样,有了这些,她心幻师的眼里时时都可以草长莺飞。
一切就好似准备就绪一般,当她心中释然也不再固执于所求,而是将其在时间的冲刷下沉淀于身心的各个角落中时,不解之谜、不明之事便开始一一浮出水面。就在古清浅接到熹王授她为空灵府新任掌权人的旨意那天,她做了个奇怪的梦。她的爷爷古陌辰站在泉眼之中,左手掌控着御灵使,右手抱一女婴,从泉眼中浮起的灵石的灵气通过御灵使的手在三人身边穿梭,可就在这时,一把利剑从侧面飞驰而来,他来不及躲闪,左手灵力一挥,近前的御灵使便替他挡下了一剑,当场毙命。她爷爷退到岸边,挥剑而来的人再一次怒气向他们冲来,却在三招两式之后便败下阵来,她爷爷举起的剑久久没有落下来,那人诧异的表情凝滞片刻,最终认出了他的心幻术。
“你……你是古陌辰!”水中映着两人的倒影,一个是真的尚王,另一个却是假的木幻师。古陌辰身上的易颜易形术被识破,手中的剑抖了抖,后退几步,慌乱中,忽听尚王一声长啸瞬即被身后另一把长剑刺穿了心口。剑抽身而出,他口吐一口鲜血,看到了身后走过来的金幻师左云乔,他手里握着滴血的剑,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对站在身边的古陌辰说:“他认出了你我,不能留他活口!”
尚王张了张嘴,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司上青的名字,而后砰然倒地。没有人应答他,他的血淌入泉水中,眨眼间将他们包围。古陌辰手中的女婴哭喊着,哭喊着,渐渐被远处传来的厮杀声所掩盖,最终消失在泉眼的一片殷红中。
古清浅半夜猛然惊醒,僵直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这不是梦,是她爷爷的过去。司上青用易颜易形之术将古陌辰和他自己幻化做了木幻师和金幻师,趁木思涯攻陷和渊,将尚王骗至泉眼,引来一等御灵使来为他手中的女婴输送第二颗灵石,而那个女婴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她古清浅。
于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曾经废灵儿的身份,也不得不承认这不敢面对的事实。然而,她爷爷怎么做得到如此轻而易举地操控一等御灵使呢?她想起司上青提到的幻羽甲——这个可以抵御御灵使的操控和任何玄术的禁宝,有了它,那梦中的情境便说得通了。但令她想不通的是,幻羽甲向来由北奎国的北魅一族看管,又怎么会在他们手中?
外面的夜黑的那么严实,她不敢起身,不敢走出去,她知道黑夜中有什么在等着她,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果她爷爷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她,那她岂不是更加罪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