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鸟在和渊上空最后盘旋了一圈,然后拖着如箜篌般的长鸣向泉眼方向而去。
授印仪之后,百官散去,古清浅站在义王身后,问他:“太后非要带小凤鸟去宫里,又没说个时日,该不会再回不来了吧?”
义王将视线从长空中收回,慢语道:“这次要不是你在七国中找到金幻师,收回了软金鞭,立了大功,恐怕太后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接下灵印。她心中不快,想要跟凤鸟亲近几天,我们不好博了她的面子,你放心,凤鸟有灵性,不是谁都带得走的。”
“我就是替太灵司大人您不值!这些年来,您一心扑在国事之上,铲除叛贼,修复泉眼,遏止谣言,稳定七国,平复三族大战之创,重振了玄术往年神威,她呢?坐着少灵司的位子,端着太后的架子,只会在朝堂上点头摇头,对您为离国所做的一切却从不领情!”
义王听完她的抱怨,心里好受了些。他自诩在权利的争斗中身经百战,却似乎也低估了这个平日扮猪吃老虎的后宫女子,韶太后看似对内外政事不怎么上心,实则在暗中也没少为扩大自己的势力栽培骨干。她养精蓄锐,他养虎为患,古清浅初出茅庐,没有他的指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轻叹一声,道:“这些话你在我这说说便是了。叫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添油加醋,我们更有嘴说不清。你要知道,我所做,不是为我自己建功立业,也是为离国筑基架梁、固本强基,待离国恢复如初,我便再无顾忌,方能所向披靡,你懂我意思吗?”
古清浅猛地低下头,“太灵司远见卓识!恕卑职愚钝。”
义王面上淡淡的,转过身,无声无息地在心内轻叹,继续提点她:“太后与我接下两位老灵司留下的双灵石使命,多年来各司其职,虽有些磕磕碰碰不欢而散的局面,最后倒也相安无事。不过,熹王年纪尚小,她一人身兼二任,时间久了,她权利的枝桠难免在离国中荫蔽壮大,假若她是个恋权之人,只恐以后难办。”
古清浅茅塞顿开,近前一步低语道:“那……有朝一日她羽翼丰满,岂不是就撕破脸与您水火不容了?”
孺子可教也!义王闭眼点了点头,“如今你走马上任,听命于我,这无疑招惹了她,我看,以后再怎么忠心赤胆,只怕在她心里,我也无可避免越来越碍眼了。”
“怕她?”古清浅一摸腰,剑不在身上。义王剜她一眼,她小心着他眼色,躬身缓了缓心中的闷气,正色道,“只要太灵司一句话,卑职肝脑涂地。”
“现在的形势,看似我们略胜一筹,其实,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义王对她的衷心从不怀疑,他警觉地四下看了看,一队巡卫从殿前绕过去,走远了,他方接着说,“无非是些明争暗斗罢了,大家各自都心中有数。两大灵司降世之前,表面上,我与她还是要通力合作。不过……”
“太灵司有何困扰?”
“我查过古往卷宗,两大灵司降世,启示皆起于双阳灵石,我占着先机,会先得到感应,但也有提前失去双石灵力的危险,所以不到最后关头,行事仍需谨慎。”
“卑职明白,日后定会小心。”
“接下来,空灵府各处的府衙你皆要走一趟,有不称心的人,你自己斟酌着,任免不急于一时。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没什么事,不要总去南宫找我,好了,你且先回吧。”
古清浅低着头,眉梢轻瞥一眼义王,心说,那有事儿去哪儿找您呢?她心中惶恐不减,太灵司今日心情不好都是让韶太后闹的,反正重要的事她心里都听了个明白,不敢怨声载道火上浇油,乖乖道了一声是,便领命退去了。
义王送走了这帮阎王小鬼,挺着腰板儿耷拉着眼皮子在大殿的重檐下又站了站。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身心俱疲,他看着韶太后急匆匆地带着熹王走得那么利落,就如同在向他宣示她心中的不快一般。接下来他该怎样?继续让步?他实在心有不甘。
已故的少灵司是那么远见卓识的一个人,怎么她的灵石偏偏选了熹王的母亲!义王很是不理解。从前,不动声色的较量时而有之,他应付应付都觉得是抬举了这个女人,苦于不能摆明立场与她势不两立大动干戈。然而,他多年的观察,如今却对她有些琢磨不透。他王兄有过叮嘱,他才对她多有提防。论说,当年她只不过是被皇族和韶氏一族硬塞给尚王的妃子,不怎么招尚王待见,但她凭着姿色胆识得了宠幸,在宫中谋得了一席之地不说,还不负众望,产下了皇子。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她自那之后便失了宠,皇子也被送到了魏王后宫中抚养。
他王兄只让他好生识礼知书,习武御术,政事参与不少,但宫中之事他却只字不提。区区一个韶妃,大抵逃不过成为皇亲国戚世族大家谋权夺利的棋子,身份卑微,哪个会将她放在眼里?却不想在离族岌岌可危之时,她披甲上阵,据守在宫中也救下了不少人,为皇族争回些颜面,也替她自己赚得些赞誉,这件事,就连义王他自己也着实佩服。
尚王死后,熹儿顺理登基,她母凭子贵,怀抱幼子坐于那权利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