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梦术(1 / 4)

进了五色帐篷之后,涂月溪的心绪仍无法平复,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那张脸那个身影总是一晃而过,虚晃得让她自己都觉得不真实。萧遥也说是她看花了眼。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不成就不会倒过来让人青天白日也丢了神儿?

“姑娘看起来精神可不太好。”两人刚在一个四十来岁中年男子的长案前站定,从隔帘后面就走出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穿一交领烟色长衣,望着涂月溪摇着头。中年男子喊了他一声父亲,四人一同坐了下来。

原来这父子俩儿子会催眠术,负责给客人催眠,父亲会潜梦术,可以潜入人的梦中。涂月溪是个多梦的人,对这些本来就很感兴趣,刚刚又听外面的人说这潜梦术可以帮人看梦中的虚实真假,走运的话还能捉到些蛛丝马迹窥探到将来,她不是那种病急乱投医的人,但人一旦有诸多疑惑又找不着门路的时候,就会对这种不寻常的方法更多了些认可。

萧遥也听说过巽族的潜梦术,但在他眼里春物节上遇到的都是些小打小闹,他看这个老者虽有些经验的样子,但估摸着以他的灵力也就是看看梦的经过再帮人释梦,只要没有大的差错,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个所以然,吐吐心事求求安慰罢了。真正的潜梦术高手可以潜到人的梦中随便做些手脚便可使人亦或心绪平复亦或疯狂痴迷。他看这二人不像,那中年男子使的是催眠术自不用担心。他多看了几眼那个老者,据他所知,常使潜梦术的人如果没有自控力很容易精神失常害人害己。你想,人睡一个时辰,梦中可以过上三天,睡一宿,梦中甚或一辈子就那么过去了,如此潜梦者入了梦常常模糊了时间,甚至留恋在别人的梦境中,历一番险,体一味情,无始无终地也可以过上个不一样的几辈子,只是等别人梦一醒,这梦境在现实中也找不回来,他们就很容易走入怪圈,迷失在拼凑的梦境与现实之中。

萧遥看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并不像个疯老头,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先松了下来。这老者一看涂月溪气色就猜她最近失眠多梦,听起来并无甚新意,接着又跟涂月溪说了说整个过程如何如何。按照他的指示涂月溪正要随他二人一起到隔帘后面。萧遥跟着也站起来,想到涂月溪都不知道自己会梦到什么,就让别人进她的梦,劝她也肯定不听,可又不放心,干脆盘问那老头儿:“老先生,敢问一件事。”

老者眉毛长长笑意弯弯,回过身,脸上没有惊奇,“年轻人,你还有什么疑问?”

“您自己做梦吗?”

“当然,世人皆做梦嘛。”

“可是我很少做梦。我看梦里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您是怎么看透的?”他撒谎道。

他儿子一听来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刺儿头,立马生气了,上前一步要反驳他,他父亲递了个眼神不让他说话,然后笑笑,回答他:“人总会有淡忘了的,想不起的,压抑的或者埋在心底的过去,总得有个去处吧,现实这个门它走不出来,自然就会郁结在梦里,怎么能说没有意义!我无需看透它,梦只是人心里的一个映照,梦少的人不代表就是无忧无虑,有时只是在你醒来的那一刻有意识地将它遗忘了,让你产生无梦的错觉。不过凡是我能潜入的梦,无论是你不相信的虚晃的过去,还是你不经意间路过的将来,有我在,醒来后绝不会丢,不然在春物节上这十几年来,我这招牌岂不是早就被人给砸了?”他说完和气地盯着萧遥。萧遥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没再反驳。涂月溪冲他吐了个舌头,让他在外面等着,三人就一起进去了。

明明是白天,帐篷里点着灯还是有些昏暗,纤透的隔帘映着三人歪歪斜斜的影子,萧遥看涂月溪在里面躺下睡着了,老者的一只手搭在她脑际,他儿子立在一旁静候着,整个帐篷一下子静止了,偶尔从帐篷的一面侧窗溜进来三两阵瑟瑟的风,隔帘悠乎乎地浮摆几下,推着影子好像要走将出来。萧遥想起来刚刚老者的话,觉得时间定了格。

涂月溪沉沉睡去,在自己的梦中醒来。她躺在家中的暖炕,身旁坐着一个人,木格花窗栉比敞着,洒进阳光,照得屋里暖暖地。窗外白雪皑皑,海棠花开了一树,雪地一尘不染,只留一排猫脚印,一切静得如同一幅墙上的画,天空澈蓝,寻不到一丝鸟儿飞过的痕迹。对面的小山麓上,还是那座庙,庙门却紧闭,崭新油亮的红漆绿瓦就像是随着雪刚刚落入了凡间。

不多会儿,涂月溪醒了,他们一同走了出来。萧遥这时也带着好奇,连忙问她梦到了些什么,老者把她的梦一毫不差地说给她和萧遥听,涂月溪连连点头,仍沉浸在梦中的温馨之中。她很少会做这种温暖的美梦,没有波澜,也不那么怪诞,慢条斯理地,像是坐着云彩,美得不真实。她把她的感觉告诉了老者。老者询问了一番,知道那是她千暮城的家,只是旁边的人谁都没有看清,不知是谁。他又问起那庙,涂月溪说确实有一座庙,只是没有这么新这么近,但也不远,她小时候还是萧遥第一次带她去的。

萧遥疑惑起来,“哦?我有带你去庙里拜佛?”他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印象里是有这么一座庙,庙里供着三位佛祖,披着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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