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十七极其顺利地通过了仲秋的考试,但并没有搬上山,而是仍旧住在药谷。
叶十七表示,他想和玟小六学习医术。
大荒之中,神妖兽人共存,危机四伏。夫子设立书院,传授的不仅仅只有礼义之道,自保之道、谋生之道,都包含在内。
书院弟子,每日卯时起床,洗漱过后先上早课,而后聚在山顶石台练剑,巳时用早饭,接着学习礼义之道,午时歇一个时辰,未时习武,申时用晚饭,接着随其所喜自去学习谋生技能,若是外出学习,则要在戌时书院落锁前回来。
玟小六以为,叶十七既知他就是医术了得的首徒道幺,那么想跟他学习医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便同意了。
叶十七成了玟小六两百余年来的第一个室友。
玟小六将自己之前还留在左间的东西都收拾到了右间,右间塞下两个架子、两张桌子,一下子变得满满当当。
玟小六原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结果叶十七意外地讨人喜欢,趁他不在的时候,将药架和制药桌搬到了中厅,更改了中厅的布局,每日打扫,使整间宿舍看起来比他独自居住时更显整洁。
叶十七甚至每周都给他换洗一次被褥。
起先玟小六有些过意不去——落在别人眼里,怕不是他仗着首徒身份欺压室友吧?但不知叶十七怎么表现的,药谷里的医师们说起来,都只夸赞叶十七“知恩图报”。
美好的生活总是令人忍不住陷落,既然顾虑不成问题,玟小六靠着毅力拒绝了几次,就没忍住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接受了叶十七的好,不回赠点什么,玟小六感觉说不过去。
玟小六曾提议继续给叶十七治疗嗓子和腿,叶十七拒绝了。结果每一次沐浴、更衣,对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忍直视的,又是叶十七自己。
这夜,当叶十七换好寝衣,玟小六便将中厅的竹椅拎了一把过去,啪地放在叶十七床边。
“坐下。”玟小六下巴点点床沿。
叶十七呆楞住了,被玟小六伸手一推,坐倒在床上。
玟小六在竹椅上坐下,抬起叶十七瘸的那条腿,隔着寝裤都能摸到上面凹凸不平的伤疤。叶十七像是被吓到了,曲着腿想往床上退,但被玟小六抓着脚腕一拉,退了一半的腿再次回到玟小六怀中。
膝窝传来尖锐的酸痛感,叶十七忍不住皱起了眉。
玟小六将瘸腿的寝裤捋到膝弯,十指在满是疤痕的腿面不住按压、触摸:“你的脚筋被挑断过,虽然后来接回来了,但多多少少比之前短了些。这条腿短得多些,所以走起路来就显得瘸。此外,你周身经络堵塞情况也比较严重。”
叶十七头微微后仰,眼睛闭着,脸色苍白。
玟小六叹一口气:“医者父母心,你也不必如此抗拒。今后每日压腿拉筋两个时辰,书院的晨练你要好好练,那有助于疏通经络,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助你。喉咙的话,我给你配个药浆,今后每日早中晚三勺,冲水喝,忌酒,忌辛辣。”
自春季在西河边捡到叶十七,到半年后叶十七终于能下床走动,时间就到了秋天。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玟小六干脆躲懒一年,没有出去游历,反正若师父后面问起来,他也能说事出有因。
叶十七身无分文,在书院自然是半工半读。他上手任何东西都极快,不论是课业,还是处理俗务。
玟小六终于又有了一个得力帮手,在归心似箭的道非回家过年后,书院的事务又被他一股脑儿扔给了叶十七,自己则带着作业和衣食跑进了山。
相柳受了玟小六嘱托,但不好强迫身为同僚之子的姜原,便将道可拘在了自己身边,防止她与姜原私下见面。
玟小六一进相柳营帐,就见到了坐在一侧无所事事,满脸苦大仇深的道可。
这几个月来,道可不是没有写信哀求过玟小六,甚至相柳。但玟小六想着让时间与现实消磨掉她的一时冲动,回信采取的是安慰与拖延的方法,相柳更是从不理会她,就那么将她晾着,大妖的威压又使她不敢冒犯……
几次后,道可也明白玟小六的意思了,不再求上山的师兄帮忙送信。
玟小六大剌剌占了相柳营帐一侧的条案,泡了壶热腾腾的茶,给自己和道可各倒了一杯,不等水温凉下来,便哧溜喝了一口。
“你又有空了?”营帐中央的桌子后,白衣银发的军师瞥他一眼,神情不辨喜怒。
“那可不。道非回家了,要不是叶十七得力,我现在也没喘气的空当,今年差点累死我。”玟小六感觉自己衣服穿少了,“你们这山上够冷的哈。”
玟小六灵力低微,不怎么抗寒。
相柳从身后扯了张毯子扔过去,半空散开的毯子将玟小六兜头盖住。
“哎,多谢军师。”玟小六用毯子裹住自己,批改起作业。
道可双臂抱膝坐在一旁,只在玟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