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东西,只说:“可这不是我的初衷。”
季修远紧跟着问:“你不想要吗?”
“我想要,我当然想要。”姜绾说:“可——”
她竟是语塞了一下。
“可我知道,这也不是你的初衷。”姜绾笃定,季修远在士伯特的问题上绝非自始至终都想得到这个结果。
“是,但也不是。”季修远小心触碰她的指尖:“可哪能事事都顺心,两样都想要,两样都能要,谁也做不到。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想一直和你在一起,这都是值得的。”
“有什么值得的?如果你真的为了自己的前途把我放弃,我反而会高看你一眼。”姜绾拧住眉,难免不失望:“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十分矛盾,既想要他忠贞,又想要他野心。
“如果我真那么做,除了让你能高看我一眼,还能有什么旁的好处?”
季修远语气平平,并非被冲昏了头脑:
“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坐在一起聊天?还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看星星,能不能一起踏雪?都不能。我想要的,更不是这些。”
他的心里有一杆秤,孰轻孰重,他清楚得很。
倘若余生如此,那便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她不说话,他就继续解释:“我原本是想要利用你的这次筹划,从外部给陈家打击,以便能从林卿阳手里拿回属于我、属于我母亲的东西,可这路走着走着,反倒把你从我身边推开了,对我来说实在得不偿失。”
姜绾没说话,心里没顺下去的气好似又凝固几分,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她试图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出任何旁的心思,却无功而返。
她低头,只苍白告知:“假使日后这合同有效,我不会客气推脱,在我这儿,送到嘴边的饭没有不吃的道理。”
“嗯。”季修远的手指微微攥紧。
一时沉默。
两个人都没出声。
“绾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季修远的目光沉肃几分:“你无非是在想,这人怎么这么没骨气、没野心,连自己的前途都不在乎,和程译有什么区别,长着同一张脸,怎么连性格都一样,可这些根本不是我的前途,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姜绾骤然愣住,她不知什么时候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如今再被提起,竟是出自季修远的口中。
“昨天你说,再也不想见我的时候,我害怕极了。”季修远知道她在为哪句话迟疑,却没第一时间提及,而是将话题转移:
“当年你和程译在一起,我嫉妒他,但那天我听说,程译从海城消失了,我便有些得意,想要取代他,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和程译相似的脸,你确实喜欢。”
他考了海城大学,学了自己并没那么喜欢的建筑设计,只身一人,来到了姜绾的城市,飞机落地的时候,海城下了场雨,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北纬三十度的雨,雨丝纤细如同柔软的红绳,落在地上波文连连,夜里,那音色像是细叶被风吹动,飒飒作响。
他整夜整夜地听。
只因这是能够她共听的同一片雨。
直至听说,程译失踪了。
他找了东城的医生,做了一张和程译相同的脸,他无所谓做谁的影子,不介意姜绾把他当成谁的替身,他心甘情愿委身在旁人的壳子里,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取而代之。
他也深知,如果他长得不像程译,姜绾不会喜欢他,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会注意到他,所以勤勤恳恳,扮演着木偶般的角色。
以至过去的一年,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我每天都能见到你,能陪你说话,等你下班后和你一起去海边散步,帮你提着鞋子陪你在沙滩上吹风,等你忙了一天回来我已经做好饭菜,和我说些天马行空的事,夜深了能被你抱着一同入睡。”
季修远看着她:“我爱你,绾绾,那天你说我,是因为见过的人太少,所以才很容易爱上你。”
不是的。
从来都不是。
他见过许多人,遇到许多事,却还是爱她。
“所以我想把这一切都给你,换你重新信任我,换我们在一起。”
“我只希望,你别不见我,别不要我。”
姜绾就是他的野心,他的前路,而不是什么无所谓的劳什子公司,如果能永远和她在一起,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区区一个士伯特而已,什么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