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熟悉的位置,窗子下方,有一小盆蓝色矢车菊,深蓝色不起眼的小小花朵,只有细看才会发现它蓝得令人心醉。
弗里德里希当然不会忘记给这个宝贝花浇水,他快跑几步想马上赶回去,由于太猛在大门口迎面撞上个人,那是位成年男子,身材高大,金发蓝眼且相貌十分英俊,不过弗里德里希并不想承认这点,在他心目中父亲才是最优秀的,各个方面都是,除了右腿,从记事起只要到冬天,父亲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旧伤对寒冷天气十分敏感,随着年龄增大越发严重,给父亲治腿的医生说,再这样下去过个几年,恐怕再也离不开轮椅,但父母对此都很淡然,这也是弗里德里希骄傲的原因,他家是最幸福温馨的地方,他的父母与众不同,不论从外表,还是那个特殊时期来看。
所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弗里德里希不由产生一丝警惕:“您找谁?”为什么在我家门口,后面这句他咽了回去。
那人盯着他打量道:“你长的很像你父亲,但头发和眼睛颜色偏深,是随你母亲吧。”
“您认识他们?”再怎么说,弗里德里希也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不禁好奇心起。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
是母亲的朋友,不是父亲的。。他脑袋瓜里突然有种危机意识,总之那人看上去有些讨厌,越是高大英俊就越显得讨厌。
“家里没人么?”那人又问道。
“有,我和二妹在家,还有威格太太,罗莎,姑祖母家的帮佣,爸妈不在,带小妹出去了。”
“能给我沏杯茶吗?走了很远的路,口渴了。”说完抬脚往门里走去,弗里德里希连忙赶在他前面进了屋,大声喊道:“威格婶婶,有客人来。”
程曼瑶将车熄火,打开后车门,霍伯特便把小女儿递到她怀里,拿拐杖撑住地面也下了车,前方不远处是众山环绕中的阿罗尔森古堡,现在并不住人,是做为文化遗产的一部分由政-府部门出钱修缮,也是他们派人来管理并与原主人友好协商,瓦尔德克家的后代可以随时出入这里且不需要报备,西德是美英管控的地区,这些家族私产才得以保全。
“就算美国人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霍伯特遥望山脚下浓密稠绿的大片森林,有感而发。
“是的,已经过了十年,一切在变好。”虽然被一分为二,经济还是要发展,生活也还是要继续,任何伤口都会慢慢愈合。
程曼瑶抱着瓦伦蒂娜,小家伙是三个孩子里面最像她的,还有一头乌黑卷发,那双长睫毛下的大眼睛会让人联想起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就像书中描述的:乌檀木般的秀发,雪肤蓝眼,米娅正相反,不打卷的金色直发,蓝灰色的眼睛像极了霍伯特。
“咱们回去吧,只是来看看,这里风景很美。”他拉过小女儿的手,瓦伦蒂娜今年四岁半,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刚才一直在揪崖边的野花,程曼瑶连忙抱起她交给霍伯特,家里总得有人能震住这帮小鬼头,那自然非他莫属。
“是矢车菊,黄色的,还有红色的。”小蒂娜抓紧爸爸的胳膊往下拉,让他更加弯下腰来,将攥着的几小棵花塞进他手里:“给,它们太漂亮了。”
“是的,真漂亮。”霍伯特又看到蓝色,白色和紫色,旁边还有一簇簇结伴开花的淡粉色欧石楠。
“我去折些花枝,等十一月份插在土里就能活,那边也有深粉和紫红色的。”程曼瑶指着那片深浅不一,漫山遍野的欧石楠道。
回到家已是傍晚。
“今天有个叔叔来咱家,他留了封信。”弗里德里希不等威格太太出来迎接,就率先一步将信从客厅桌上拿起来,交到霍伯特手里,霍伯特看了眼署名,又转给程曼瑶:“我不认识,你的朋友吗?”
是沃勒,她内心一阵激动,他还活着!
“很早就认识的一位朋友,比你要早得多,他父亲是我以前和你提起过的,罗林教授,一路护送我来德国留学,是我父亲拜托他的。”
“这个人,你没提过,我可以了解吗?”霍伯特看着她问道。
“可以,我会讲给你听,现在咱们先去吃晚饭,有你和孩子们最喜欢的栗子草莓蛋糕。”程曼瑶收了信,朝他莞尔一笑,又对弗里德里希道:“去洗手,都要好好洗手,去和你威格婶婶说,准备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