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哎呀一声,一个小小身影摔了进来。孟冬四人都吓了一跳,一看,竟是孟怀瑾摔坐在地。原来,孟怀瑾一直躲在门外,偷听几人讲话。
没待兄姐发火,孟怀瑾一下窜起来,说道,我知道父亲去的哪里。孟华唐不相信,说道,你怎么知道?孟怀瑾说,我说了,大姐不许打我手心。孟握瑜说,大姐不打你手心,你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孟怀瑾有了大哥的承诺,才放心说道,你们整日叫我读书,也不顾我能不能读的进去。那天,我读书实在乏了,就去了后院,爬上树掏鸟蛋。鸟蛋……孟握瑜打断他的话说,你这孩子,说重点。
孟怀瑾说,那我也得想想嘛……鸟蛋没掏到……这时候我看到父亲,他从后门出来,上了一辆马车,从巷子里走了。孟握瑜问,还有呢?孟怀瑾说,没有了。就看到父亲上了马车走了。孟华唐本就着急,本以为小弟能说出些什么,没成想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当他是存心捣蛋,便从堂屋的条桌上拿了板子要打,一边骂道,天天让你读书不认真,掏鸟蛋倒是认真。大人在这里说事,你又来捣乱!
孟怀瑾一边往孟握瑜怀里钻,一边哭喊道,大哥,你说了大姐不打我,怎么还打我。孟握瑜劝道,大姐,好了好了,怀瑾也是想帮忙。说着,和陆羽空一起,将她手上板子夺了下来。孟华唐被夺了板子,站在原地,突然悲从中来,落下泪来,说道,母亲临走前,拉着我手,叮嘱又叮嘱,让我千万将你们几个照顾好。她知道父亲一腔热血都在百姓,都在社稷,只不在我们几个身上。做孟睿海的孩子,既是我们的幸运,又是我们的不幸。母亲走后,迟迟不肯闭眼……握瑜,你那时已经七岁,都记事了,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孟握瑜没说话,见大姐提起往事,提起因为过度操劳和生育过多,营养不足而早逝的母亲,早已红了眼眶,不由别过脸去,不让弟弟妹妹看到自己。陆羽空上前劝道,华唐,你这是何必……别说了,白白的惹得一家子伤心……孟华唐说,你别拦我,我要说!母亲迟迟不肯闭眼,是她不放心我们,知道……她忍不住哽咽着。
孟怀瑾早已放声大哭,喊道,大姐,你打!你打!怀瑾错了,错了。孟华唐生生将父亲靠不住这句话咽了进去。看到孟怀瑾哭得泪人一般,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搓着他的头,说道,怀瑾不哭了,不哭了。你没错,我们都没错。不打!不打!
一屋子人哭成了泪人,陈雨南通过保留的原主记忆片段,也大概知晓这些年来,孟华唐一力照顾弟弟妹妹的艰辛,而父亲孟睿海,心里除了工作,根本没有家里人的位置。他性格耿直,常常得罪权贵,在朝中虽然有美名,却也树敌颇多。这些年来,他的薪资微薄,有时还得匀出一点寄给族人。一家子吃喝,全靠孟华唐支撑。
饶是艰苦些,弟弟妹妹们倒也能平安长大。今次父亲又不知为了何事,非要去惹圣上,如今被拘在宫里,还不知道会不会祸及家人。孟华唐一想到这里,又想到母亲临走前的嘱托,心里顿时翻江倒海,只抱着怀瑾,捂着嘴泪流不止。
陈雨南想了想,问道,大姐,别难过了。事已至此,咱们只能面对。怀瑾,我问你,你既然看到那辆马车,那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接走了父亲?那人穿着打扮如何?
孟握瑜经她提醒,收敛心神,不再伤感,而是冷静地补充道,还有马车,马车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孟怀瑾擦擦眼泪,摇了摇头,说,不……不知道……孟握瑜和孟冬听了,不免失望,唯一的线索又断掉了。
不想,孟怀瑾摇摇脑袋,又再次说道,他们不止一个人……我看到有个人……有个人穿得衣服,和陆家大哥哥穿得衣服很像。孟握瑜说,你确定看清了吗?孟怀瑾又想了想,点头说,嗯。我本来还以为是陆家大哥哥,准备叫他来着,但是那个人板着脸,很可怕的样子……
孟握瑜看看陆羽空,两人同时反应过来。陆羽空说,检校司的人。怎么会是他们?他话说完,没一人吭声。室内一下陷入死寂,检校司是陛下的直属机构,主要监察百官和贵族们的行动。
孟冬说,怀瑾,你可看清那人的样子了?孟怀瑾想了想,说,那个人……孟握瑜喝道,冬儿!别问了。说着,走到门口,朝外仔细张望一番,反手关了门。他走到怀瑾身边,颇为严肃地盯着自己十岁的小弟,低声说道,你记着,不管是谁问起,你只说什么都没看见。我们几人,也什么都没听见。听懂了吗?
孟怀瑾被自己大哥的样子吓坏了,只啜喏着嘴唇,狠狠点了点头。陆羽空也压低了声音,对懵懵懂懂的孟华唐解释道,检校司都是陛下的人。孟华唐听了,惊的紧捂着手帕,压在胸前。
孟冬倒不以为意,在心里琢磨起来:检校司,听起来很厉害嘛。不知道和她去的那个地方比起来,哪一方更有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