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敢!”
“孝比天大,儿女们自然不敢对阿母如何。但日积月累,无处宣泄,那便只有倾泻在堂姊身上了。久而久之,便如尖刺在心中,平时不显,但一旦疼起来便锥心蚀骨。您待嫋嫋宽和公正些为的也是姎姎堂姊。”
不待萧元漪将她的话打断,程嫣便继续陈述道:“燕燕知道您要说堂姊双亲不在,寄人篱下,甚是可怜,而嫋嫋还有我和阿父阿兄们的照拂,对吧?但堂姊也是程家人呀,您明面上收敛些,我们自然也不会因为可怜嫋嫋,再因为您的‘公正’造成我们的偏心。我们也能慢慢真正亲近堂姊,也不至于每每对堂姊好些,就想到嫋嫋,心里愧疚得要命。”
“可你阿妹的那一身毛病!”
“是,阿妹留守洛阳十余年,大母忽视,叔母薄待,故而养成了睚眦必报的性子。但这般的环境里,若不如此,待去岁阿父阿母凯旋而归也不知还见不见得到阿妹。且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女儿这般冰雪聪明、十全十美的,您也应当看见些阿妹的好处。”
萧元漪急切地反驳道:“她有什么好处?粗鄙无礼吗?”
程嫣也不生气,只看着窗外说:“您看过院子里的那架秋千吗?燕燕几年前在南疆也打过秋千,但都比不上这个灵巧、轻便和漂亮。这是嫋嫋做的。今日,我叫嫋嫋去我处读书识字,她记数字是记得极快的。”
“您看。”程嫣把藏在袖子里的弩箭递给萧元漪,“这是阿妹改过后的弩箭,比寻常的轻减了三分之一。阿母带兵打仗多年,自然是知道这有何用。”
萧元漪把弩箭拿在手里,上下左右细细端详着,从神情来看是对弩箭很满意的。
但一想到是自己那个孽障女儿的作品,她马上就收敛了喜色。
“阿母应该对阿妹多笑笑。”
程嫣估摸着她是可以提另一个重要的方面了。
“燕燕只感叹,母女血缘果然不同寻常。”
程嫣不错眼地瞧着自家阿母。
“明明十五载不曾谋面,您和嫋嫋竟如此相似。”
“我与她哪里像了?”萧元漪已然是心平气和起来,只想知道程嫣紧接着能够说出什么话来。
“吃软不吃硬。四年前在南疆,我无意间打碎了一支花瓶。您本是要生气的,可在女儿伏低做小一番后,您就不气了。嫋嫋亦是一般,您温和些,她就不会如刺猬般竖起浑身的尖刺。再说了孔夫子都说了要因材施教,您也不能就跟对阿兄和阿弟一般抡起棍棒赶着跑,而要徐徐图之。”
“下个月,下个月你阿妹就要及笄了,日后便是要嫁人,我不快些叫她学会,是日后都让她遭人耻笑吗?”
“燕燕可不是这个意思。”程嫣端起粥,舀起一勺递到萧元漪嘴边,“您趁热喝,都要凉了。”
萧元漪看了程嫣一眼,还是无奈地接过了汤勺。
“离开母亲十余年,嫋嫋现在正缺的是母亲的温情。要不,阿母您收一下脾气?”
萧元漪也不再谈这个问题,只说:“你今早送了嫋嫋一只镶红宝石的手镯。”
程嫣知道自家阿母想说什么,也知道今天自己说的一番话可算是听进去了,只回答:“昨天货栈送过来的年礼里有一枚绿松石,我瞧着和姎姎堂姊相配,下午已经叫人去找金匠打一副耳坠了,日后便送过来。”
“算你懂事。”
萧元漪不再理程嫣,只是莲子羹却是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