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热闹非凡。毕竟是皇家子孙,又兼宗主之位,即使平日显山不露水,排场做起来也丝毫不含糊。王爷王妃热情而“客气”地招待他们一行人,觥筹交错、丝竹靡靡,即是江言越也在众人劝说下饮了几杯。
臣樱一时之间没有适应他们真真假假的相处方式——还要全程站着为江少主斟酒布菜,硬咧着嘴微笑作侍女状,觉得尴尬又拂面子,遂寻了个由头溜了出来,坐在廊亭边望天吹着凉风,心中的燥火逐渐被抚平。
她肯到现在没闹没驾脸,随着江言越的要求办事,都是为了等铜片的消息。但江少主本人此刻还在宴会上应付众人,想必今天又是不了了之了。她闷闷不乐,如同垂头丧气的樱花,落在地上。
身后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略显清瘦的男子停在廊道的对面,阵阵酒气依偎凉风,使她打颤。
“你怎么出来了?”他们异口同声问道,又同时陷入沉默。
江言越清了清嗓子道:“出来醒醒酒。”
“哦。”
“韶郡是好客的人,有时候有些热情过头了,让人招架不住。”他苦笑,话不由自主地多了起来。
高臣樱摇头,“我不在意这些。热闹也好,冷清也罢,都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江言越走下台阶,“你现在就想知道铜片的事情?”他左右顾之,“这里不是说这些事情的好地方。”
“江言越,”她突然叫他的名字,把头靠在廊柱上,双手环在胸前,眼神中露出疲态,“别再耍我了。你把我骗到这个王府,看你们装模作样,又被迫听你们的秘密,还说要办一件’没我不成’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既然我是主角,做这件事经过我同意了吗?”
江言越挑眉道:“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抱歉。”眼里却丝毫没有歉意。
“你当然觉得我答不答应无所谓,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的性命也在你手上,当然想怎样就怎样。但是你也没必要如此自以为是吧?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任你为所欲为摆布的。”
“你生气了?”
“我生气重要么江少主?不错,铜片是我的执念,后面也有人追杀我,但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便什么也不管了,反正这条命也没有人在乎。”
江言越对她这番破罐子破摔的话感到不快,呼出酒气阵阵,“你若是对自己都不管不顾,如何让别人帮你?别这么妄自菲薄,我不喜欢听。”
高臣樱却从他这话里听出别的意思。正如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只把他这段话当成利用者对她的怜悯与捆绑,心中一沉,道:“很好,那你也不要藏着掖着,你要怎么帮我?”
江言越也来了脾气,原来从始至终她都不曾信任自己,怒道:“我既然承诺在前,必然说到做到。若是连这点信用都没有,我如何堪当这少宗主之位!”他火气渐长,“你既然想知道,我现在便说给你。今日我们到王府时,信者才将消息送与我,你那铜片不是中原之物,还需扩大范围调查,我不想让你获得希望又失望,更不愿打草惊蛇。”
“你为何之前不说与我听?我不是不明事理,这种事情为何你总要拿来做威胁我的砝码,很好玩吗?”话说至此,高臣樱已经是泪水涟涟。她苦于自己什么都不知情,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碰壁;又感到自己孤身一人被人利用被人欺,却无处可说。
江言越走过来到她跟前,看着眼前的女子流着清泪却倔强地撇头。也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把孱孱身姿靠在自己的肩上,女子出奇地没有拒绝。
他轻声道,“我没想这么做。只是每次……我既恨你从来不肯信我一句一行,却到底难辞其咎。”
“你从未给我这个机会。你我二人,何曾有过信任?”
他叹气,却不明白自己这郁闷之感从哪里生出来。只有幽幽的月光照着二人,影子缠绕,宛若一体。
“我的确利用了你,让你常伴我左右,好让盯着我的人失去对我的戒心,如此我更方便来去。”他轻声细语,在她耳边出气。
她喃喃出口:“如若你想说’坦然容易,分担却难’这样的话,我一定要反驳你。还好不是。我们终究是利益的伙伴,你大可以告诉我事实,却不必管我的抉择。我不一定选择替你分担,你更不必替我选择。所以你要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就不必有不愉快。最难的下场,不过大难临头的时候各自飞。”共同的利益带来可靠的信任,信任巩固双方利益,不过如此。
“你的心够狠,”江言越笑着说,“的确是我想多了。”
“事实如此罢了。你保我周全,我陪你此行;既然你给了我铜片的消息,我就还你这道情。”她轻轻挣脱他的怀抱,退后一步说,“还有一件事,那日你说你可以教我武功,可是玩笑话?”
“当然不是。”他忽然想到她一身奇怪的经脉。
“明知我一丝内力都没有,为何无缘无故说要教我习武?”
江言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