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荆晚觉得脑袋又开始发沉,浑身的关节也开始隐隐地疼,体温怕是又要升上来。
她太困了,而且她也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烧得神志不清的样子,所以赶紧把韩时来和岳观南轰走了。
果不其然,下午两点她的体温就又到了39℃。
荆晚想,她的免疫系统只知道细菌病毒不耐高温,只顾着先把气氛顶起来好杀他个痛快,至于她这个宿主的死活,它是不管的。
年轻的住院医被护士叫过来查看她的情况,住院医看起来也是刚上临床,非常小心谨慎,一边紧缩眉头给荆晚听诊,一边嘱咐荆晚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
荆晚的眼皮已经耷拉到极致,睡着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副流感病毒……果然……厉害……是我……输了……”
这句话成为她住院期间的标签。
其后每天查房查到她这里,住院医都会跟主任们介绍说:“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被副流感病毒打败的小姑娘。”
不同于之前那次高热昏睡,这次大概是因为用了药,而且经过几天的交手病毒也已经黔驴技穷,所以荆晚除了困倦没什么别的不舒服,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
只是朦胧中感觉有人摸她的额头,握她的手,那人好像还给她盖被子,掖被角。
后来荆晚觉得自己出了好多汗,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只不过还是很困,她勉力睁了睁眼,恍惚看见程雾山正在给自己换吊瓶。
“程雾山……”荆晚沙哑着出声,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梦境。
程雾山闻言低头看她。
荆晚:“我想……吃麦当劳……”
说完这句,荆晚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荆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荆晚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十点了。
她有一转头,程雾山正安安静静地坐着,手里捧着课本,灯光之下,他脸上的线条分外柔和,精致得像是一幅画。
程雾山转头,正对上荆晚的眼眸。
他的心跳不自觉地慌了一下,但脸上还是波澜不惊。
“醒了?”
“嗯。”荆晚支撑着坐起来,程雾山帮她把枕头垫在腰后:“你来很久了?”
“嗯。”
“所以刚才给我换吊瓶的也是你?”
“嗯。”
荆晚沉默了,她刚才一直以为自己是做梦来着。
“那个……”荆晚试探问道:“我没说什么胡话吧。我生病的时候经常神志不清说一些有的没的。”
“胡话?”程雾山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荆晚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嗯。胡话。”
程雾山把手里的课本放下,站起来往病房外头走去。留下荆晚一脸懵,她的胡话杀伤力那么大吗?都把人说急眼了?
不一会儿程雾山回来了,手里拿着麦当劳的纸袋子:“点了麦当劳外卖,骑手放到病房外卖架子上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麦当劳?”
“嗯,你刚才说梦话,说想吃麦当劳。”程雾山把东西递给她,自己也坐着开始吃起来。
荆晚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米杯,还有摆在床头柜上、白粥旁边的麦当劳苹果片,再看看程雾山手里正在啃的麦辣鸡腿堡,不禁悲从中来。
“程雾山,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我想吃麦当劳,不是说想吃它的玉米和苹果。”
“可是我拿着手机菜单问过主治医师了,你只能吃玉米和苹果。”
荆晚:……
此时荆晚的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她确实饿了,只好悻悻然打开了玉米杯的盖子,用小勺吃起来。
程雾山的嘴角弯了弯,心中默念,等你出院,想吃什么都行。
两人沉默吃完这餐不知道是晚饭还是夜宵的麦当劳。
“你。”“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顿了顿。
“你不走?”“你还生我的气吗?”
又是同时,不过两人都听清楚了对方的问题。
这次程雾山沉默下来,他想听荆晚的回答。
荆晚看着程雾山的眼睛,他的目光不复之前的清冷自持,有些反常的热切。
荆晚的内心突然涌现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此刻的程雾山很像一只被主人赶出家门、淋了大雨又独自找了回来的狗狗……
这个比喻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荆晚心软得一塌糊涂,可联想到那天阴雨下程雾山冰冷的诘问,荆晚又实在不愿意低头。
她很委屈,程雾山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喜欢他,无所忌惮,为所欲为。
荆晚咬了咬牙,不再看程雾山。
她低了低头,声音也很低沉:“嗯。”
嗯。我还生你的气,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那么对我……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