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晚又开始反复发烧了,不过神志是清醒的,也没有再烧到四十度以上,所以总体来说还是稳中见好。
血液检查结果都出来了,除了细菌感染,还有副流感病毒。
查房的大夫把检查结果告诉荆晚的时候,岳观南正好来医院看她,荆晚听了大夫的话,眯起了眼睛。
岳观南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刚想关心一下。
荆晚的眼睛突然就睁大了:“副流感病毒,单股负链RNA病毒,飞沫传播,患者感染后主要症状为发热、流涕、咽痛、咳嗽等。”
岳观南明白了,刚才她是在脑子里找知识点呢。
“你真是病得不轻。”岳观南对荆晚说。
“你怎么来了?”荆晚看着墙上的挂钟,这会儿才上午九点半:“不上课的吗?”
“课哪有你重要?”岳观南脱口而出。
荆晚头上还贴着退热贴,本来就因为体温升高有些头昏脑涨,岳观南这么一说她脑袋就更沉了。
她强打着精神认真地看着岳观南,岳观南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荆晚摇头,吸一吸因为生病有些堵塞的鼻子,十分郑重地对他说:“岳观南,课比我重要。”
岳观南耳后的红霞散去,他知道荆晚这句话是认真的,但他不想面对她的认真。
早些时候,他岳观南在情场上也算无往不利,自从初中三年级情窦初开,他身边从来不缺女生。他爱得络绎不绝,女生也对他前仆后继,倒也算双向奔赴。
直到和程雾山狭路相逢,他这个高手才初尝落寞。
更可气的是,程雾山甚至不用付出任何感情和手段,他无需和那些女生撩骚周旋,更无需和她们在一起,他只要站在那儿,就是绝对的焦点,就能轻而易举地击败他。
一夜之间沦为配角,并不好受。
只是程雾山实在是个好人,嫉妒和不甘只会显得他岳观南卑鄙又难堪,岳观南不希望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境地,所以他认了。
他安静地做程雾山的兄弟、室友,安静地成为老师、同学、学弟学妹口中那个“程雾山旁边的男生”。
直到遇见了荆晚,岳观南心中的不平才卷土重来。
作为少年浪子,他能感觉到程雾山和荆晚之间有些东西在流转,他知道那是荷尔蒙,是信息素,可惜程雾山那个生瓜蛋子全然感觉不到。
但岳观南觉得,荆晚是有感觉的,只是她很不一样,她不为那些情愫所驱使。
这种不一样,勾起了岳观南的兴趣,准确地说,是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岳观南曾无数次尝试和荆晚“调情”,荆晚都顾左右而言他,巧妙地避开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荆晚这种女孩子,她明明什么都懂,但她忽略他的逗趣,无视他的暧昧,她将自己好好包裹起来,百毒不侵之后,再跟你认真讲道理,告诉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谈恋爱的事少打听。
就是这样的荆晚,让他不想放手,他想亲手剥开她的壳,探寻她真正的肉体凡胎,他不想把她让给不解风情的程雾山。
岳观南无言地注视着荆晚,荆晚无惧无畏地跟他对视着。
许久,荆晚叹了口气:“岳观南,你应该知道吧,我很聪明,跟你一样聪明。”
岳观南听了这话后背一紧。
这摆明了是拒绝了。
这句话翻译过来,其实是“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像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荆晚此时也有些无可奈何。
其实岳观南从来没有将“喜欢”二字宣之于口,她贸然拒绝只会显得她自作多情。
所以之前面对岳观南对她甩出的钓竿,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岳观南逃课来陪她,这让她觉得有负罪感。
法学院的课程很多,而且法学专业内卷严重,将来考研也好,就业也好,能留在法律行业的,都要靠真本事。
她和岳观南非亲非故,让人家牺牲课业来医院陪床,实在是没有道理,功德减一万。
而且她也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没可能,就没必要耽误人家。窗户纸该捅破的时候就要捅破。
岳观南难得地严肃起来,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荆晚,你应该不知道吧。我很执拗,跟你一样执拗。”
荆晚的眼神流露出困惑。
岳观南继续说道:“你明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可还是喜欢他。既然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荆晚明显愣了愣神,她喝了口水,将自己头上的退热贴按了按,让它帖得更紧一些。
“很明显吗?”荆晚有些泄气地问。
她喜欢程雾山这件事,瞒不过闻天舟也就算了,人家比她多吃了十年饭、多走了十年路,可如果说,瞒不过同龄的岳观南,她就有些不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