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辞站起身,左手握住她的手腕,右手稍施力道扭转她另一只玉臂,将她擒住。
原来,她是真的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原来,破镜不可重圆……原来,覆水终不可收……
这四个‘原来’,让陆景辞顿时清醒。肩头的伤口因他动作,鲜血不断涌出,顺着他的手臂濡湿了衣袖。
“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伶,给我押入大牢!”
安王爷出征偷带女伶。而女伶因安王迟迟不给名分,因爱生恨在缠/绵间将安王刺伤的消息。
很快在军营中传开。
陆景辞露着健硕的上身,结实的腹肌紧绷,宽阔厚实的胸肌,随着呼吸微微画着浮动的曲线。
宋祗年为他上药,眼中尽是担忧。明知会伤他心,也只能开口说明。“簪子上有毒,她擅医术、知药理,用毒不在话下。”
他看着陆景辞发沉的脸色,继续说道:“她想你死。伤口都在穴位上,气血流动,出血量大,不易止血。”
陆景辞没有说话,这种伤势于他,不过小巫见大巫。这些话,不用宋祗年说明,他也是心如明镜。
宋祗年将纱布绕过他肩头,“伯飞,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世间女子千千万,想得你承宠的不计其数。纵有千般好,也是过眼云烟。现下以女伶身份赐死,也算对她这个亡国公主的体面了。无需受辱,即可解脱。”
陆景辞合上双目,接过挚友递来的衣袖,穿好衣衫。沉默许久,才疲惫地启口。
“子真,兰因絮果的痛,肝肠寸断。以前不知情爱,不识此果,如今身心俱疲。”
宋祗年深知他纠结之处,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伯飞,你只要不必理会就好。交给我处理,我不会让她痛苦离开。”
听着宋祗年离开的脚步,陆景辞始终没有开口。
即使他心中有千万不舍,有无数次抗拒,但是他的理智永远是战胜情感的。
他知道,如果爱而不得,放而不舍,自己沉浸其中痛苦煎熬,不如彻底毁灭,不再留恋。
胸前的衣衫上被润湿几滴,陆景辞咬紧牙关,薄唇紧抿,唇角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双拳握到骨节泛白。
终是如此,他也没有下令挽留。
宋祗年怀里揣着装有蓖麻丸的药瓶,走向押着白清苡的营帐。
门口守卫的士兵,是江霖的随从。
见宋祗年来,为难地说道:“还请宋太医稍待。我家将军正审讯要犯,此时不宜……”
宋祗年不用听完,就知道江霖大约在做什么。
他们三个一同长大,虽是身份有尊卑,但是私下兄弟情深。他知陆景辞心性,也了江霖之意。
宋祗年推开禀告的士兵,直接掀开帐帘。
里面的一幕,让这个从小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的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白清苡已经昏死了过去,她上衣被剥去,只余红色肚兜,趴在地上。玉臂和背部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身下一片黏/腻。
宋祗年当然知道那是蜂蜜。
他低声朝着江霖喝道:“你疯了?你怎么能对她用‘蚂蚁上树’?”
江霖不以为然,声音中的冷漠同做事一样狠绝。“刺伤王爷当然是重罪,不用点刑,她怎么招?”
宋祗年眉头微蹙,并不认同江霖的说辞。他把散落在一旁的上衣捡起来,扶起白清苡,将她裹进上衣中。
“子真。”江霖见宋祗年要救白清苡的举动,立刻开口阻止。
“伯飞因情糊涂,你也昏头了吗?刺伤王爷是多大的罪!尚不说外面的士兵,就说襄王,他正等着捉伯飞的错处。现在军营内风言风语,对伯飞的声誉很是不好。我这是帮伯飞恢复名声!”
宋祗年抱起奄奄一息的白清苡,不理会江霖的阻拦。
江霖见状,上前挡在营帐门口。瞟了一眼毫无血色的白清苡,又看向固执的宋祗年,压低声音,提醒着。
“旁人不知她是谁,你我心知肚明。若是普通女伶,饶其一命也并非不可。但是白清苡不行,她不只是伯飞的心头好,她更是曦尚的七公主!现在外面大肆搜查苏氏余孽,倘若事情闹大,襄王知道了她真正身份,你让伯飞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吗?”
宋祗年不悦的目光直直锁在江霖的脸上,他知江霖多疑,出手狠辣,对他的做法并不认同。
“死也不是这样的死法!伯飞已经默许我处理她,但是他不要她痛苦的离开!你如此对她,存没存私心,你自己知道!你怕她毁了伯飞的前途,那你多年的努力也会化为泡影!”
宋祗年撂下这些直白的指责后,抱着白清苡出了要犯营帐。
在侍女为白清苡清洗身、体、后,向宋祗年禀告,说是背部与双臂布满鞭痕。
宋祗年从药箱中拿出青玉白膏递给侍女,让她帮白清苡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