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的卧房里点着熏香,尽管是酷暑盛夏,却时不时的散出阴湿潮冷的气息。
卧房里,一个颇为刺耳的叫喊声传来。
“母亲,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外来的人,你都可以对她无微不至,给她安排好的未来。我可是你嫡亲的女儿,也是你最疼的女儿。你为何非要逼着我去清云观做道姑,景云真的不明白。”
房间内,宋景云已经哭的满脸泪痕,却仍旧站直身体梗着脖子,没有一丝想要下跪行礼的意思。
宋凌看了一眼宋景云,满眼的无奈与厌烦。
“你这丫头,是我把你惯坏了,竟如此不知礼数。你口口声声嘴里喊念的那个“她”,怎可能与你的身份相提并论,你到底还有没有脑子,真真是让我这个母亲失望透顶。”
宋景云依然没有理会母亲的怒气,自顾自的发泄怨气。
“母亲,别怪景云无理,只不过是一个废妃所生的丫头而已,况且,又有谁能证明她是皇舅舅的女儿。说不准是那个奸.........”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打在了宋景云的脸上。宋景云愣住,捂着泛红的脸颊看着母亲。
“看来,是我把你纵容坏了,竟然如此的不知分寸,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宋景云抿了抿嘴唇。突然扑通跪倒,爬到母亲身前。
“母亲,景云还未嫁人,便要去那荒郊野岭的道观里做道姑,那以后还有哪个王宫贵候的公子敢娶景云,母亲可否替景云想过未来。”
“放肆,你可知那清云观里住的什么人?”
景云满脸疑惑望着宋凌。
宋凌叹了口气。
“前些时日,镇北王府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你可知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才从那险境之地逃出,又是豁出多少命来,才让皇弟重新相信我这个皇妹妹。你但凡有一点心念,也该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苦心。”
宋景云不敢在吵闹了,声音也低下来。
“那清云观的住持张真人曾救过皇哥哥,在皇哥哥心中的地位可观。现如今非要保下镇北王府里的女眷,皇哥哥也无法拒绝。可这些人在这世上多留存一日,对我们娘俩就是一日的威胁,你可明白?”
“景云明白母亲的苦心,既然如此,母亲不如让重昊暗自行动,一次性将这些人都解决了,岂不干净。”
宋凌听着景云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着实吓了一跳,但冷静想来,如今的女儿变成这么不堪的样子,又能怪谁呢。
宋凌情不自禁恍惚了一下。
是啊,自己亏欠这个女儿太多太多了,宋景云是当年她嫁给镇北王聂守辰之前所生之女。那时她只有16岁,因为太过贪玩,与府里的护卫私通,任凭好姐妹初雨如何阻止也无济于事。结果私情被皇帝宋阳知晓,宋阳暴怒杀了侍卫,还想将宋凌腹中的胎儿打掉。幸亏,他们的母妃还在,宋阳收敛了行为,要将宋景云送去宫外乡下。宋凌早已不知所措,倒是初雨想到法子,给宋凌出了主意,将宋景云送去了皇太妃身边抚养。宋凌才算保住了自己的名誉。后来,宋凌嫁进镇北王府,便经常将宋景云放在皇太妃身边抚养,直到皇太丰富去世,宋凌才将她接到身边。
宋凌伸手抚摸着宋景云的额头。
“丫头,母亲的决定你无论如何都得担着,哪怕算是母亲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归还。当初,我曾向皇兄请求亲自去清云观静修。但皇兄拒绝了我。我知道,那清云观里的人,也是皇兄的一块心病,只是皇兄不肯轻易说。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让皇兄放心才是。”
宋景云抬头看着母亲。
“所以,让你去那道观里,可不是让你去睡觉享福的”
“那我便更不愿意去了,先不说那清云观在城外的荒岛上,与世隔绝不说。就说我这样的身子,从小就被母后娇生惯养着,从没吃过苦;有一天却要到那个连杂草都不长的荒岛上度日,吃的用的甚至连猪狗都不如,更甚者,还要我每日观察监视那群女眷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这样的日子我想想都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母亲,既然皇舅舅都没有让你去,你为何偏偏让我去参和这趟浑水啊!”
宋景云沉浸于自己的思绪,跪着身子,用力蹭到宋凌身旁,拽着宋凌的衣角用力的撒娇。
“母亲,求求母亲,就不要让女儿受这个罪了。景云知道,母亲最疼景云了。”
宋景云宋凌看着宋景云,明明知道这个女儿眼角挤出的那几滴眼泪根本不是真心,可还是忍不住将女儿搂在了怀里。
“罢了,容我再想想。现如今,初臻那丫头还没醒来,万一宫里的皇兄长知道了,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样的大事。你这几日就暂且别出门了,好好静养着,等着下月初五出发。”
宋凌示意,几个丫鬟扶起宋景云,将宋景云拉出了房间。门廊里又传来宋景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