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道:“程点检,我都记下了。你们保重!”抱拳一礼后转身,向龙崖县城方向奔去。
程怀北父女与郑辰琮三人一直沿荒山野岭昼伏夜出一路疾行,如此奔走了三日到了顺平县又改走官道。
六月十二日一早,三人进了晋阳城北城门,恰逢城北大集,程怀北因面上有疤,便买了顶竹笠戴上。三人在集市上各吃了碗汤面,打听得瑞祥布店就在向南不远,程怀北便安排程柏蘅前去探一探情况。
过了两条街向西拐走不多远,就看见一绛红幌子挂在一高大铺面之外,上面绣着一个黑色大字“布”。这布店上下两层颇是气派,宽大的匾额上四个大字“瑞祥布店”笔墨横姿大气恢宏,落款是青峨居士。有株枣树枝叶从房顶伸出,上面挂了不少青色枣子。店前有个伙计招呼着来往的行人,不时三两妇人进进出出。街对面铺子是卖茶的,铺名玉茗茶铺,门口一侧有个烧饼馄饨摊,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一个烤烧饼,一个煮馄饨,有四五个人围着那两张小矮桌在吃早饭。
再往前走是一家粮店,程柏蘅过去买了二斤面,顺便与伙计聊了几句:“那边卖馄饨的大哥,在这摆摊多久了,我记得上回来还没有这个摊子。”
伙计殷勤笑道:“今年开春就在这摆摊了,街面上人多,生意还不错。”
程柏蘅又问:“看那瑞祥布店生意也是很不错啊。”
伙计的眼光中透着羡慕:“他家是咱们晋阳城最大布店了,面料品种全花样多,除了卖布还卖成衣,朱掌柜人也和气,生意自然好。就是伙计的月钱也比我们铺里的要多不少呢。”
程柏蘅谢过伙计拎着粮袋往回走,边走边打量街边情状,一抬眼忽见对面茶铺二楼临街窗户开了条缝,有人正探看着瑞祥布店门前进出人等。程柏蘅装作抹汗,再从指缝中看过去时,那窗又关上了。
程柏蘅在大集上找见程怀北和郑辰琮二人,将探得的情况一一说明。三人在城中各处转了一圈,待得后晌方住进一间简陋的车马店。用过晚饭后天渐渐黑透了,程怀北带程柏蘅出门,郑辰琮身份贵重不容闪失,便留在店内等候消息。
瑞祥布店临街的铺面已经闭门上板,小巷里的后门也紧紧闭着,后门处不远的角落有两个乞丐蜷缩在地上,应该是在盯着布店的动静。拐过一道弯,确定周围没人后,程怀北将耳朵附在侧墙上倾听片刻,父子二人就一前一后慢慢贴着院墙攀上,程怀北甩出绳索套住枣树树杈,轻身一荡一旋便坐在了树桠上,整个过程未发出半点动静。程柏蘅也如法炮制坐上枣树。
院中耳房传出阵阵鼾声,正房窗口透出昏黄灯光。程怀北打着手势让程柏蘅在树上望风,自己从树上缓缓溜下,轻步移至正房窗下,只听得房内算盘噼啪,透过算盘的声音又听到有个浑厚的声音小声道:“我看还是再等等。后日就是十五了,万一五公子前来,岂不自投罗网吗?”若不是程怀北功力深厚耳力极好,这声音是听不清的。
另一个声音道:“大公子不是传信说五公子秋后才回吗?这两天前门后门都有盯梢的,若再不走怕是一个也走不掉了。”
浑厚的声音道:“四年来,我朱某亲手撑起个这店,即刻就走心中怎能舍得?再者若我们逃了,企不是连累这几个伙计?”
“放心,若只我们两人逃了,他们自然就会知道这些伙计的不知情的,必不会为难他们。”
“看这重重盯梢,可知人数不会少,咱们得想个法子走啊?”
“是啊,今日我去赶集时,身后就紧跟着俩,远处还有几个。”
程怀北听到此用手指轻敲窗棂,两长三短,停一下,又敲了一遍。室内灯光骤灭声音全无。程怀北冲窗口小声念道:“星阔平野垂。”
室内传出一句:“月流大江涌。”
这是贾平所讲的他们接头的切口。片刻后,屋门打开,一个矮胖男子把程怀北迎进屋内,探头向外四下查看几圈,方才把门关好。
室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程怀北目力极佳,也只能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的那人开口,是刚才那声音浑厚这人:“请问阁下是?”
程怀北道:“在下姓程,受贾平兄弟所托,护送五公子到此。”
矮的那人急道:“五公子身在何处?”
程怀北道:“五公子今日抵达晋阳城,现在一处稳妥之地。明日贾平兄弟也会到。白日瞅着这店外有人盯梢不便相见,只好乘夜来访,望二位海涵!不知哪位是朱掌柜?”
高的那人拱手道:“在下正是朱宣,这是二柜王义。”
程怀北道:“此处落脚点已被朝廷获知,请两位尽早离开。我有一法,想请二位参酌。”
朱宣道:“程先生快快请讲。”
刚到巳时,太阳已经升得高高的洒下火辣辣的热意。
瑞祥布店门口三个伙计把门前道路洒扫干净,用木材、竹帘搭起长长的凉棚。店门前挤满看热闹的人,伙计们说今天六月十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