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往日吃了躺、睡了吃猪一般的生活,天天跟着程怀北父子俩早起练武,程怀北也不时给他指点几下。白天,郑辰琮拄着拐杖跟着程柏蘅上山放羊、采药、砍柴。村人热情,路上遇到了总有人和善的跟他打招呼:“啊,你就是李山的小舅子啊,有空来家里坐!”
这天晌午,程柏蘅和郑辰琮放羊回村时,遇见邻居吴二婶背着一个筐子往家走着,她远远看见程柏蘅,忙喊:“阿恒,婶子和你说个事。”
程柏蘅应声走近,她从筐里抓出一把捆好的嫩麦穗递给程柏蘅:“这把麦子,给你们尝个新鲜。”
这山村里粮食金贵,虽说嫩麦粒好吃,但毕竟还未长成熟,麦子成熟前每家也就搓几把来尝鲜,但这回二婶筐里还有不少。程柏蘅就问:“二婶,你家这就收麦子吗?”
吴二婶叹了口气说:“听说山那边有人放火烧山了,一大群野猪跑出来了,有几头跑到咱们这边山头来。这野猪来了专门糟蹋庄稼,这不我家坡上那片地的麦子被啃了一半,还拱倒了一半,作孽啊,我这不赶紧把倒伏的麦穗都割了。我寻思,你爷俩不是会打猎吗,可会打这野猪?”
程柏蘅说:“年前我阿爹打过一头小的,还左邻右舍的每家送了点肉。二婶,等我回去和阿爹商量一下。”
吴二婶走后,郑辰琮笑嘻嘻得凑过来问:“要打野猪是吧?我也去!”
程柏蘅问郑辰琮:“你打过吗?”
郑辰琮笑容僵了一下,讪讪道:“八岁上,随父皇去过林场秋狩围猎,我大哥射死一头好大的野猪抬了回来。”
程柏蘅问:“那你可猎得什么了?”
郑辰琮:“猎了几只兔子。不过不知是野兔还是家兔,几十个侍卫围着一群,我们几个小的皇子骑着小马拿小弓来射的。”
程柏蘅哈哈大笑:“怪不得叫围猎呢!”看见郑辰琮脸上变色,赶忙道:“这样吧,等吃了晌饭,我教你去挖陷阱捕野猪去!”
“那咱们快回家!”郑辰琮拄着拐杖紧走几步。
午后,程柏蘅背着一个大筐,扛着锄头与郑辰琮一道出门。他们找到山坡顶上松林旁一土地松软之处,先挖了一个三尺深的长方大坑,近坑两头处两侧土中各深深夯下一个木楔,坑上面覆上几根细树枝,又砍了些树枝削成木棍,用绳子绑成两个栅栏,两个栅栏错迭着虚搭在一起,两头用麻绳紧系在坑边在木楔上。
郑辰琮疑惑:“这坑挖得这么浅,那野猪就算掉进去了,一使劲不就又跳出来的。”
程柏蘅用棍示意给他看:“你看,这栅栏上有野猪走过就会陷进去,可一旦陷进去,这栅栏盖在上面就会互相咬着劲,往上是顶不开的。”
郑辰琮恍然大悟,用手四处摸着,只赞这陷阱布得巧妙。
程柏蘅又在栅栏最上面覆上树叶杂草,从树枝上系条绳子把一个萝卜悬挂在离地三尺处,她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拍拍手招呼郑辰琮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二人一狗去查看头天设下的陷阱,里面果然笼着一头棕毛野猪,看样子足有八九十斤,见人过去在陷阱里横冲直撞,嘶嘶直叫。两人大喜,拿出绳子想把陷阱里的野猪捆缚住,这野猪当然拼命挣扎,泥鳅也跳来跳去帮忙咬住野猪的皮肉。
突然,松林中窜出一头黑色野猪嘶叫着向他们冲来,这头野猪至少有一百五十斤,尖利的獠牙有四寸长,这一撞之力不容小觑,眼看就冲到眼前,程柏蘅抱住郑辰琮就地一滚躲开了野猪的一撞。野猪扑了个空,转向回来嘶叫着与泥鳅对峙。程柏蘅从筐中取出柴刀,又将长弓和箭篓递给郑辰琮,扑身向野猪后颈处砍去。野猪反应也很迅速,它向后一缩,程柏蘅的柴刀就砍在了野猪的脑壳上,泥鳅也趁机咬住了野猪的另一侧脖颈。野猪受疼嘶吼一声,双眼血红拖着泥鳅猛地朝程柏蘅撞来,这时一根竹箭射到野猪肚腹,野猪动作稍有一窒,程柏蘅撤步抬手又是一柴刀深深砍在猪后颈上,野猪嘶叫着倒地,口吐白沫,双腿乱蹬,拼死挣扎,泥鳅仍是紧咬着它的脖颈不撒口。程柏蘅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从野猪前腿根部深深刺入,很快地上流了一大滩血,野猪慢慢不再挣扎了。
郑辰琮过来用拐杖捅了捅野猪,看不再有动静了,笑道:“阿蘅,看不出你这小小孩童,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程柏蘅拽一把草叶擦着匕首上的血迹,不紧不慢地反问:“它一时半会且死不了,给它个痛快才是仁慈不是吗?”
郑辰琮看着程柏蘅面色冷峻下手麻利,有心开个玩笑道:“嗯,那天我也是半死不活的,还得谢谢你没给我一个仁慈呢!”
程柏蘅笑:“你不是没糟蹋庄稼吗?”
郑辰琮拿起拐杖戳来:“我诚心感谢你,你却骂我是野猪!”
程柏蘅跳起来躲:“是你硬要和它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