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冠冕堂皇挑不出错的罪名很难吗?宝钗看着侃侃而谈的陈清,心念一动,陈家在外很有几位故友么?只要周家拿到了对方的消息,如此远的距离造假寄封书信便能罗织罪名了,眼下不就有一个里通叛军的大帽子是现成的么?
三姐显然也看出陈清计划之中的问题,不过二人都没有当场指出的打算,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
“我想,只要我不放弃,即使是周同知和宁侍郎也会屈服的。”
陈清长舒一口气,为自己的讲述拉下帷幕。四周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打扰,她志得意满神清气爽,含着微笑看向三姐和宝钗,“请方都尉与,薛姑娘多指教。”
三姐朝宝钗递了个眼色,怎么样?被小看了吧?
作为宁安伯的妹妹,皇商薛家的掌舵人,薛宝钗这三个字常常与方似源同时出现,在京城守卫战之前她们的名字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这对姐妹是太子的支持者和钱袋子,受到来自皇权的庇护。
在京城平叛之后,方似源以其果敢勇毅被封为都尉,女子之身而从军得官,这在本朝尚属第一例。在太子一系的有意推动下,她的任侠仗义、渊博学识和平叛的功绩一起传遍了大江南北。为太子的知人善任造势之余,激起了无数不安于室离经叛道的女子的仰慕之心成为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
相比之下,商人,即使是皇商之家出身的薛宝钗,便在方似源血色长剑的压制下显得黯淡无光。
嫉妒这种情绪不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宝钗不可避免地联想起那间被充作皇庄的园子,很多成果都从那里被总结和发现,薛家宁安伯的爵位也来自于此。只是如今地里虽用着那里出来的农具和肥土之法,薛家却隐在幕后,只有少数人知晓。
这又是皇帝为了打压太上皇和太子一系的势力吗?那她与三姐之间名声上的差距,是不是也成为一颗令她二人反目的棋子?
面对陈清若有若无的轻视和三姐玩笑般的挑衅,宝钗斟酌着词句,委婉地指出了陈清思虑的漏洞。
可涉及生死之事朝堂争斗,再委婉又能婉转到那里去?而宝钗,也早就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她的话即便加以修饰,也依然一阵见血。
陈清倒是很稳得住,脸色虽变换了片刻,终于还是扬起笑容,郑重行礼:“多谢姑娘解惑。”
她一向自负聪慧,甚至认为不必年少中举的兄长差,面对这两位声名在外的才女时,也对自己的谋划隐隐自得,如今再想起往日在家中面对父兄时的自负,真无异于坐井观天,差点断送了一家人的性命。
她顺势拜了下去,“求二位姑娘指点,我家如何才能摆脱困境。”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不必多礼。”三姐走过来扶起她,那轻重适度的力道顿时让陈清升起几分依赖。
她施施然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打量着难掩惶恐的陈清,“这两年来你已经把周宁两家得罪透了,你明白吗?”
三姐开始历数他们的损失,钱财,名声,政绩,人脉,出了这种丑闻,两位官员至少得五六年才能平复影响。“当然,还有那位周姑娘的名誉,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散播全城,只怕那位连暗恋外男都不敢告诉父母的姑娘要羞愤而死。”
陈清原本仔细地听着,还不时出言询问一二,当三姐提起一切祸事的起源周姑娘时,她虽然面容冷硬一言不发,但终于稍稍偏过头去,紧紧抿着唇。
“所以,你对此有何想法?”
宝钗知道三姐在观察陈清,若是这姑娘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早晚也会被别的什么事情影响的失去应有的水准,她便跟着问了一句。
“我曾悄悄给她传过信,这般风花雪月的流言最是无用……”陈清心中格外信服这一点,眼前这位方都尉的风月传闻还少吗?但即便是最心高气傲的大儒见了她,也不能否认她的勇武和功绩。那些往事只是她铠甲上的微尘,风一吹就消散无踪。
陈清并不怎么怨恨周小姐,她只是一个如很多闺秀一样的姑娘,喜欢上一个出名又俊俏的才子但是连父母也不敢说,心上人订婚了也只是在绣楼里病上一场,要不是她有一个杀千刀的表哥急冲冲地要为她讨一个所谓的公道,陈清的目光不会在她身上多停留半分。
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人,因为她牵连到了兄长,因为她的懦弱,因为她的普通,因为她楚楚可怜,因为她无力反抗,因为她不会为自己争取。
通过其他的渠道,陈清听说周小姐同山西的一户人家订了亲,这摆明的远嫁不就是嫌弃她没了名声还为家族惹出祸事吗?令陈清格外注意的事,时至今日仍然留在徐州府的宁志浩,他为表妹出头不惜打断一位举人的腿,却在她即将被远嫁时一声不吭,默认了此事。
可这场祸,难道不是他闯出来的吗?陈清一力坚持到今日,就是为了让宁志浩付出代价,但他逍遥依旧,甚至事不关己地看着表妹为自己的过错不得不远嫁。
陈清收敛起自己愤世嫉俗的怒火,继续向两位“不安于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