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陆明玕不理会萧蹊言的嘲讽,径直走到桌旁,从袖中拿出一根玉簪来,将它搁在木头牌位前的碟子里。

“去年叶儿及笄礼,你我袖中虽有生花笔,却买不起一支她想要的玉簪。”

莹白剔透的玉簪,搁在缺了口的粗瓷碟子中,显得突兀与割裂。

陆明玕的声音低落而沉痛,落在旁人耳中,分不清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假意。

默立片刻,他低头看向火盆中纸钱的灰屑,以一种不经意闲聊的语气问道,“萧大哥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怎么如今倒变了?”

萧蹊言剪烛拨亮烛焰,幽幽说道:“鬼神即在人心,信否不可知,人心亦不可估。纵使你我相识多年,我仍是疑心如今是有人冒你之名。”

话搁到明处,陆明玕也无法粉饰了,他仰起头来看看瓦缝里的野草,忽的嗤笑一声,“怨只怨,恨只恨,这夹缝中求生存的野草,竟然动起了贪念,妄想长成一棵大树。”

萧蹊言闻言,却是轻哼了一声。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牌位,“你是否还记得,你我三人偷跑出学堂,恰遇城西的李员外娶妻。”

他有意顿一顿,紧紧盯着陆明玕的神情,这才继续道,“鼓乐喧阗,红妆十里,着实是热闹。玉叶她虽未明说,但眼中流露出的,是羡慕。的确,哪个女儿家不想热热闹闹地出嫁?可是,她嫁你的那天,没有花轿,也没有锣鼓声声。仅仅一辆马车,载着她与嫁妆。纵使如此,玉叶说,只要马车驶向之处是她的良人,她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

他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恨意,手攥得指节发白,声音愈冷愈沉:“她爱你,心疼你,然而,你杀了她。”

陆明玕仰头久久凝视着那株野草,可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他的心里。他的手在颤抖,心在战栗,面上却平静如磐。他低下头来,用手拍拍自己的心,“自幼时相识起,我就只盼能长相厮守,怎么会舍得杀害她?我,我是人,不是畜生。”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萧蹊言却只觉得满是谎言。

“陆大人以后还是别来这里了,小心惹了庄小姐不快。”

陆明玕哪里听不出这话中的讽刺之意,却只装做听不懂。他看着眼前的牌位,无声吁了一口气,可却无法将压在心上的重物挪开。

“萧大哥,”陆明玕目光沉敛,开口道,“除了玉姝,玉叶没有别的家人。如今玉姝生死未卜,玉叶就变得孤苦伶仃了。”他攥紧双拳,抵住桌沿,声音终于不由自主地微颤了一下,“你,你娶她进门吧,供她的牌位,别让她,孤独……”

话声未落,陆明玕的左颊上就挨了一拳。这一拳,蓄足了怒气,打得他跌在地上。

也许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萧蹊言的眉头蹙了起来。陆明玕从容站起身来,不怒反笑道:“你身上有伤,现在不宜动怒。还是等休养好了,再来揍我吧。”

他拍拍身上灰,从袖中拿出一只小瓷瓶,“此药对鞭伤最有效果。”

萧蹊言目光扫了一眼瓷瓶,“京中都知道了?”

陆明玕点点头,“既已身处险境,应知如何明哲保身。论名声,论造诣,萧大人远在我之上,如此浅显的道理,自然不必我多说。”

萧蹊言斜看他一眼,夹着几分鄙夷之色,“正如玉叶常言,我是愚蠢迂腐的笨人,只会写写无用的文章,向来比不得陆大人聪明。陆大人如今背靠大山,金钱权势,美人名利,皆是唾手可得。这碍事的包袱,自然是扔得越远越好。”

碟中的蜜饯已经落灰,陆明玕伸手拿起一颗,然后直接塞进嘴里。

味道奇怪,却让他稍感心安。

他慢悠悠吐出核来,一面自言自语地念道:“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这首李长吉的诗,初学时,他们不过几岁稚子,只囫囵吞枣地背熟了,并不解其中滋味。

彼时,先生教读时,语气满是怅然。

他们不知不懂,如今终于了悟,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萧蹊言亦是想起恩师,心生感慨喟叹:“师父彻悟无常,已不知云游至何处何方。若他未离开胭脂巷,一切又是如何?”

陆明玕有话却是难言。他清楚地知道,这位年少时的玩伴,已经渐行渐远。

“我爹临行前,说他的任务已完成,余生只想看山看水,此生应不会再回胭脂巷了。”陆明玕神色凝重,“我今日来,是同你告别,同玉叶告别。胭脂巷,我不会再踏足。玉叶,就交由你照顾了。”

他不再多待,返身想要离去,却被萧蹊言一把拦住,“玉叶在哪儿?她究竟在哪儿?”

玉叶出嫁后的几日,玉姝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笺。

“玉叶已死。”

信上只有这么四个字,这些字是用左手写的,信纸也极为普通。

玉姝当即昏死过去了。

翌日,她去官府状告陆明玕,却是被衙役们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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