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仍未关上,门外就是钱府华丽的深宅大院,满庭芝兰玉树,笼罩着此起彼伏的哀嚎,隐约传入地牢。
乌缇娜就在这满天哀嚎中开口:“我只说一遍,放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陆远身旁的刽子手刚开口,即刻倒地不起,爆发出凄厉的吼叫!
因为他两只膝盖,被乌缇娜一枪一刀捅个穿透,连跪求都没有机会。
“你主子还没开口,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乌缇娜的目光从他的膝盖,移到钱保容脸上。
钱保容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流满肥硕的脖子,晶莹透亮。
“放……放人……”他颤抖不止。
陆春身边的刽子手即刻割断梁上的绳索,放他们下来。
父子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鞭伤,好在陆远还有些力气,忙将倒地的老父亲扶起,二人踉踉跄跄走向乌缇娜。
“姑娘……他们……他们抢了我们赚来的盘缠!”陆远道。
乌缇娜举枪抵住钱保容咽喉,也不发话。
但钱保容知道她的意图——他不敢不知道。他向那唯一能站着能动的刽子手递了个眼神,那刽子手就从昏暗的角落中提出两个箩筐,恭恭敬敬放到他们面前。
一个箩筐中放着两贯钱,一个箩筐中空空如也。陆远数好了钱,将沉的箩筐背在自己身上,空的那一个,给父亲背着。
乌缇娜见他们准备妥当,动了动抵着钱保容咽喉的枪,道:“走。”
钱保容给刽子手递了个眼神,他马上心领神会......
他们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乌缇娜的眼睛,她冷笑道:“你的弓箭手埋伏得的确隐蔽,但如今都已双臂缺失,如何杀得了我们?”
钱保容大惊失色,他最后的底牌已荡然无存!“你……你怎知……”
他“道”字还未吐出,右边太阳穴就遭枪头重重一拍,顿时头昏脑涨,耳鸣眼花。
“你若再有一句废话,你的脑袋就立刻开花!”
钱保容抱着头,张嘴却说不出话,只好给那刽子手一个手势,那人会意,赶忙跑去开门。
地牢的大门打开,外头即是后院。
率先出门的,是蒙着双眼,双手缚于背后的的钱保容,他身后,是横着匕首抵住他咽喉的乌缇娜,乌缇娜之后,则是陆远和陆春,一前一后地跟着。
红缨枪在乌缇娜的另一只手中提着,她的匕首,来自那方才开门的刽子手,此时他已昏迷在血泊中。
他的家眷闻声而至。老少妇孺围了一路,见满地血腥,又不敢上前,只有哭声四起,仿佛钱保容已死,他们在为他哭丧。
乌缇娜看着那些人,道:“你这样的人,竟也有人愿意跟随?可他们为何不敢上前?他们是怕你会死,还是怕自己会死?”
钱保容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怕他说出口的话,会成为废话,使他的脑袋开花。
一行人渐渐行至大门口。每个人脚底都沾着血——一路上,血浆混合手脚残肢零落各处,钱保容的打手,全都三三两两地堆叠在血泊中,倒了一路,个个似蛆虫般蠕动,低沉地呻\吟。
但是,没有一个人死去。
乌缇娜迈出门槛,陆远和陆春也跟了出去。
钱保容在门槛内,不知所措,抵着他咽喉的已不是刀刃,而是刀尖。
他看不见东西,只听得乌缇娜冰冷如刀锋的声音传到他耳边。这声音令他战栗——
“我不知你为何如此愚蠢。我已将你们击溃不止一次,为何你非要一头撞南墙,不死不休?你要的哪里是陆家为你种地,你要的不过是让他们臣服于你,为此,你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对么?”
她丢了匕首,举起红缨枪,一套诡异的枪法迅疾狠厉,枪缨化作红色的闪电,伴随枪风呼啸,直舞得风云变色。
裂帛之声不绝于耳。那般强劲的枪法,她却能收放自如,在钱保容抖成筛子的身上,拉开上百道口子,每一道都是绽开的层层衣布,见肉却不见血。
但钱保容看不见,真以为自己被一刀刀凌迟了,他哀嚎不迭,凄厉至极。
乌缇娜刺出最后一式,横平枪头,朝他脑门上,像拍苍蝇似的重重一拍,一挽枪花又迅速挑起枪尖,往他头顶呼啸一扫,他头上的发髻即刻落地!
钱保容的叫声戛然而止。
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落了地,肥硕的身躯仰面倒下,“嘭”地一声激起满地尘土。
乌缇娜拄枪,呼出一气,对身后的父子二人道:“走吧。”
他二人被乌缇娜奇诡的枪法震惊,纵不曾习武,他们也看得出那一招一式,非同寻常武功。
走出些许远,陆春确认身后无跟踪之人,方道:“姑娘,你独自前来,那苑儿娘儿俩……?”
“夫人坚持要和陆苑留在家中,她说若有歹人声东击西,她有办法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