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生不起气,但眼下此情此景,突然令她想起了伽美洛......
“姑娘!莫管我们娘儿俩了,快去救远儿他们!”于氏脸上,豆大的泪水缓缓流淌,她仍是有气无力,却撑着嗓子强调她的迫切。
“钱保容失算了。就算带着你们,我也能杀进钱府。”
“姑娘万万不可!那钱府是刀山火海,你纵有三头六臂,带着我们作累赘又如何救人?而且……苑儿……苑儿是见不得血腥的!”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难道你要带着陆苑,在家中坐以待毙吗?你若怕她受惊,且蒙住她双眼就是!”
“姑娘……我们不会坐以待毙,若有人来,我有办法对付!”
“你有什么办法?”乌缇娜奇道。
“姑娘……就像你一次次想让老身相信你一样……这一次,请你相信老身是真的有办法……”
乌缇娜第一次在于氏这双皱纹密布的眼睛里,看见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有那么一刻,像极了她每次上战场前的样子。
这个平日里慈祥和蔼,满目笑意的妇人,竟有这样的一面——她的坚定,是坚定在了杀意上。
她不至于愚蠢到拿自己和女儿的性命瞎做赌注,所以,她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但她也真的不愿被乌缇娜看到她的手段。所以,那手段,想必跟她现在的形象,极不相符。所以,她或许和乌缇娜一样,有另一重身份。
“我明白了。”乌缇娜起身,往篱笆外走去。
“姑娘!”于氏叫住她,满腔哭声喊道:“姑娘千万当心,钱府人多势众,姑娘万万不能受伤!”
乌缇娜止步,复又迈开步伐扬长而去。
于氏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危。尽管凡人绝伤不了她分毫。
她有种预感,今晚她可以把所有事情彻底解决。过了今夜,明天她就会离开这里。
人间温暖吗?活了一万年的乌缇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但于氏一个凡人,足以让她怀疑自己一万年以来的答案。
而往后,不会再有人,像于氏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切和担忧她——这十余日,于氏不只是将她当作恩人,而是近乎把她当成了陆家人。
因此,她几乎是真正作为人类活了十几天……
但她今日见闻,也令她非常清楚于氏不简单。她的温暖和不为人知的一面共存。她只有独自前去救人,她才会暴露自己隐藏的面孔。
但于氏的真面目,真的重要吗?
陆氏一家从不知她乌缇娜的真面目,仍对她极尽善意。且于氏只是一个她认识才十多天的凡人,她追根究底,意义何在?
乌缇娜怀揣着满满的心事,不觉已到钱府门口。
钱府就在村口,十多天前乌缇娜来到这里时,经过的第一个人家,就是钱府。只是那时候她还不知,这栋大宅院会与她一再纠缠不清。
气派的朱色钉门外,站着两个手持红缨枪的卫兵。
乌缇娜无视他们,径直走上门前的台阶,就要去推门。
那二人自然不会让她过去,交叉长\枪,拦住她的去路。
他们显然不认识乌缇娜。但乌缇娜不在乎,她只想进门,眨眼间就赤手空拳将他们击倒在地。
长\枪,正合她意。她踩起一其中一杆,接到手中,推门进去。
大门直面一堵精雕瑞兽的影壁,影壁后,是一个偌大的庭院,隐蔽着十八名手持各色武器的黑衣壮汉。
这么近的距离,乌缇娜甚至能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方位。影壁后就贴墙躲着五人,就等着她绕出影壁时,对她来个措手不及的突袭。而剩余的人,则隐蔽在庭院左右两边的长廊中,不论乌缇娜选择哪一边,都会遭到夹击,而另一边长廊中的人,也会跳出来群起而攻。
计划周密,滴水不漏。
只是他们没想到一件事——他们面对的敌人,根本不是同类,与他们的力量差距之大,甚至什么样的排兵布阵、阴谋诡计,都毫无意义。无论如何,他们都只有被碾压的命运。
就像他们同样想不到,乌缇娜不会选择任何一边长廊,而是一掌拍碎了面前那堵厚厚的石壁。石壁七零八落地轰塌,藏身其后的五个人便倒下了三个,剩下的两人在四起的灰尘中冲上门廊,两把精钢大刀当头劈下,被乌缇娜挥枪打落。尘雾中,那两人只见银光乍迸,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仰倒在地,反应出疼痛时,却见他们一人一条小腿,已串在乌缇娜手中的红缨枪枪\头上!
乌缇娜在那两人炸裂门廊的尖声惨叫中,提着这两条小腿,从倒塌影壁的碎石中,跨入深深庭院,将鲜血淋漓的残肢抖落在森白的地上,冷冷道:“我不开杀戒。但有些事,比死更可怕。你们若想试,在下奉陪到底。”
满庭寂然。
忽然一声颤抖的嚎叫划破夜幕,一个八尺高的大力士,手持短柄双锤,那锤头圆滚硕大,遮天蔽月。他从长廊的栏杆上一跃而起,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