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缇娜双指狠狠发力,竟将他两颗眼珠子生生勾了出来!
那人整个脑子充斥着霹雳的痛楚,淌着血泪,发出哀求的音调。
乌缇娜捂住他嘴巴的手,下移几寸,不等他叫出来,又捏开他的嘴,将两颗眼珠子塞入其中,堵住他的喉咙。她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你既动不了手,便衔好自己的东西。若是掉在地上,或是吞了下去......你可就再也找不着了……”
说罢,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那人踉跄一步,一手捂着空空的眼眶,一手捂着嘴,生怕口中的眼珠子真的掉出来。他哪敢停留,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外跑去。但失去双目,他没跑出两步即摔倒在地。
陆春和于氏已闻讯,和陆远一起来到院中,只见一个满脸流血的人跌跌撞撞地逃跑,两步一摔地艰难离去。
“真的有人!”陆春惊叹道。
乌缇娜自黑暗中走出,将两颗打火石递给陆春,“他想点了这屋子。烧死你们。”
陆远与于氏围上来,三个人看着那打火石,惊惧不已。他们破旧的房屋本就不堪一击,屋顶又是茅草盖成,极其易燃,若是着火,顷刻间就会坍塌下来,令他们一家在睡梦中葬身火海!
陆远在忧惧中,见乌缇娜左手满是鲜血,滴滴殷红,落在纯白的雪地上。
“姑娘!”他欲拉起她的手,却被她侧身避开。
“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那歹人的。”她的目光移向陆春和于氏,道:“你们要抓紧时间了。若钱保容不依不饶,下一步许就是勾结官府。到时候就不是靠我的功夫能解决的事了。”
她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当初,邱岚成就是这样对付她的。虽然这样的手段是蚍蜉撼树,但如今她保护的陆家人,并不似当初的启智书院那样,隐藏着皇宫中的强大倚靠,一旦她离开,这一家四口就将步入险境。
“姑娘说得是!”陆春连连点头,转头对陆远急切道:“明日随我上山,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野菜野菌,卖个好价钱!”
第二日天未亮,乌缇娜已感知陆春和陆远出了门。
她开门走进院落,迎面碰上刚送丈夫和儿子离去的于氏。
“姑娘醒得这么早,昨晚可是没有睡好?”
“不。我……睡这些时候已够了。”
“姑娘……”于氏拉过乌缇娜,小声道,“昨晚我家老头子没好意思问……他昨晚看见那歹人满脸是血地逃走……你……把他怎么了?”
乌缇娜深邃的双瞳直看着于氏藏在皱纹中的眼睛,“你真的想知道?”
于氏犹豫了,料想那应该不会是太正常的手段,尴尬地笑笑:“罢,罢了……他活该。”
把人眼珠挖出,再塞入他嘴里,这样的事,对一个凡间的农妇而言,太过恐怖。但对于乌缇娜,对于魔而言,这样的手段连稀疏平常都算不上。她若有法力,那歹人的命运还会比现在悲惨千百倍。
但她不会杀了他。
这段日子以来,她发现自己无法对凡人下杀手。只要杀心一起,沐风的脸就浮现在脑海中,看着她杀人。这时总有一种无力横亘在心间,令她下不去手。曾经她杀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如今竟有了顾忌。
她在顾忌什么?因为沐风救过她,所以她不能杀了他守护的凡人?就像欠了人情一样吗?
她苦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是怕自己会失去什么。
可失去什么呢?她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村中各家,炊烟渐起。在苍木蓬生的大山下,白色的烟气袅袅升腾,诉说各家的寻常日子。
乌缇娜听得于氏的呼唤,转身走向屋内,一抬头,见这屋顶上,也有缕缕炊烟。
这炊烟寻常,这房屋寻常,这人家寻常,融入大山下的一片村居中,不见踪影。
可她能融入其中吗?她能无影无踪吗?
她能寻常吗?
于氏将一碗糠粥端到她面前,招呼她趁热吃了。
糠粥热气腾腾,似从炊烟上采撷下。
她舀起一勺,还没放进嘴里,就听得坐在她对面的陆苑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陆苑端起碗,将一碗稀粥仰头饮尽,而后伸出:舌头舔去碗里残留的糠和不多的米粒,放下碗时,露出一张沾满糠米的花猫脸。
乌缇娜噗嗤一声,掩嘴发笑。回过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发出这样的笑声。
陆苑舔着唇,直愣愣地看着她碗里的粥。
乌缇娜笑着将粥推过去给她。她的眼睛跟着粥碗走,不待粥碗停下就伸过手去,却被于氏一巴掌狠狠打在手背上。
“苑儿!休得无礼!”于氏红着脸怒斥。
陆苑吃痛,又被母亲大声训斥,眼泪夺眶而出,撅着嘴低下头去。
“无妨。”乌缇娜笑道,“给她吧。我并不觉得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