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用五分钟弄清楚椎名莲那声“对不起”的含义。
他们没暴露,是巧合。
两位白制服已在发现入侵者的第一时间发出求助信号,随后守在外围等待支援。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椎名莲,在不确定入侵者是否会突然出手袭击的情况下,救火反而无关紧要。
白制服的车队很快来到现场,书信文件是无法抢救了,书房和卧房是最初起火点,重灾区。
福泽谕吉根据白制服的描述摸到放置礼盒的位置,从还冒着星焰的废墟中找出椎名莲送他的日轮刀。刀没事,刀盒也奇迹的安然无恙,除了有些烫手。
他用披风捆住火热的刀盒,准备往外走,这时一本带锁的硬壳笔记本忽然从天而降,砸到他面前。这里原本对应二楼是椎名莲卧房的位置。
笔记本上的金属锁被蓝火烤得通红,几乎熔化,笔记本身却没有遭火吻的痕迹。
福泽谕吉弯腰拾起这本同样幸运的笔记本,准备把它带给椎名莲,起身时上面的金属锁掉了,笔记本松开,一张东西从夹页里飘出来,落到福地樱痴的脚边。
“什么东西?”福地樱痴把它捡起来,“这不是那个……”
张望四周,确定没有白制服靠近他们,福地樱痴才声音压低继续道,“那个线人模仿的是照片上的人,对吧?”
不止七号组织的线人,白制服在模仿他,上层不怀好意选出来的警校生也和他有微妙的相似。福泽谕吉在心中默默补上这句。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背景某座渡轮。男人背对海岸坐在高高的栏杆上,两手摊开,身体后仰,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摔下去。他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黑色的风衣,黑色的作战靴,黑色的指甲。视角限制,看不清五官,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在微笑。
照片上还有一对他们并不陌生的兄妹。
少年时期的三花发色,脸上还蓄着可耻的奶膘,抬着下巴对男人指指点点。白发小女孩则是满脸惊慌失措,扯住青年的风衣腰带不让他继续往后倒。
照面背面用黑色水笔写【摄于一九七七年夏,横滨,赠与浅见光彦君。】
线人提到的,椎名莲和夏目漱石的师父。
“喂!福地,福泽,到这边来!”有白制服在叫他们。
“好的,马上来!”两人动作默契地藏起手头的东西。
福地樱痴把照片收入斗篷的内袋,福泽谕吉把拆下硬壳扔向未熄灭的火堆,日记的纸页放入日轮刀的刀盒,处理完后一起若无其事地向外走。
白制服和小弟子们穿梭在火场中忙碌的时候,椎名莲正坐在车厢内感叹与水行者在短时间内的第三次见面。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感叹了,水行者把联络器送到她耳边,那头传来三花猫的声音。
“小莲,告诉我福地樱痴和福泽谕吉在哪?”
椎名莲投向火场的视线一直没收回,透过车窗瞟了一眼,“他们好像在救火。”
异能特务科的追捕效率极高,场外两个白制服揪着入侵者,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废墟旁。
有人撕开一次性注射针头往入侵者的胳膊上打入淡蓝的药液,负责压制他的白制服松开手。没了挟制,入侵者开始挣扎,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指去抠喉咙,身子弓得像虾米,脸上却露出神经质的愉悦笑容,高高的把头仰起,努力向车队的方向看。
奇怪的黑色男人。
他似乎希望我注视着他。
脑中闪过这个离奇的想法,椎名莲感觉脑袋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太阳穴也钻心的疼痛。她忍耐住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移开视线去寻找预备役的身影。
小弟子们正好从燃烧的正厅跑出来,半路听到某个白制服的呼喊,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招呼他们的白制服站在火场外围,右侧有一堆熄灭的废墟,烟尘滚滚。
体积庞大的废墟后,七八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椎名莲皱起了眉,点着玻璃窗询问水行者,“那些也是你们安排进来的人吗?”
说话间福地樱痴和福泽谕吉已经走到废墟旁,只见那边的白制服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情势突变,废墟后的身影猛地蹿出扑向他们,金毛和银毛愣了片刻,没反抗,眨眼间便被压倒在地。
“他们在干什么?”
水行者单手拦住椎名莲下车的动作,“不用紧张,是必要的审查程序,等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
她没阻止。
……她在看吗?
雨后的地面泥泞不堪,把脸贴在这样的冰冷脏污的地方,让福地樱痴本就不美丽的心情更加烦闷。
线人蜷缩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死亡速度和他招摇的登场完全不相配。他的呼吸已经停止,身体,应该说尸身保持着向车队匍匐探去的姿势,嘴角夸张地咧起,翻出肉红色的牙龈,表情痛苦且满足。
福地樱痴并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