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干粮抹泪的三夫人,谢怀薇于心不忍。
锦衣玉食惯了,糟糠之粮,确实吃不下。
“幽兰,思雨。”
谢怀薇本想继续称呼二夫人和三夫人,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南岭千里之遥,怕是要留些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二夫人和着口水,将干粮咽了下去。
三夫人紧随其后,干呕一下,终究没有吐出来。
“银两我哥俩心领了,黄门特意交代,不能收些好处。”伍大把秋月递上来的珠子推了回去:“但若是换些吃食,就要自己花费。”
说完,趴在窗外左右张望后,对着伍二使了个眼神。
“大夫人,枷锁可解开,但脚镣,须得戴着,我哥俩好放心。”
伍二拿了钥匙,一一打开枷锁,拴在脚镣上。
夜间的柴房,虫鼠不避。
几人草草吃些饭食。
谢怀薇左右怀里,各抱着二夫人和三夫人。
刘辰与刘行斜倚门边。
秋月和秋菊帮谢怀薇三人换了赭裾,又用软毛巾擦了脸上灰尘。
便分别靠在二夫人和三夫人身边,睡了过去。
翌日晨曦。
伍大、伍二催着上路时,三夫人高烧不退,虚弱间梦呓不断。
这让二人为了难。
按说,流放之路,生死不论,只准时到达,便算交差。
可流人身份,是王睿特意交代,须仔细关照的。
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在门口站着踱步。
“差爷,可有那酒水?”
谢怀薇抱着三夫人,秋菊端着半碗白水,怎么都喂不进去。
三夫人咬了牙关。
“去讨碗酒水。”伍大吩咐着伍二。
待酒水端来,谢怀薇吩咐秋菊,用换下的衣服遮挡,在三夫人的身上擦拭。
耳后、腋窝、腘窝、肘窝、手心及腹股,擦了三遍,折腾了一个时辰,高烧才退了下去。
“烧退了,却仍是昏迷不醒。从昨日至今,三夫人口水未进……”秋菊带着哭腔:“夫人,你就喝一口吧。”
“哎!你们避下。”谢怀薇知道,藉着高烧之症,三夫人抱了求死之心。
“思雨,我喂你。”
说着,含了一口,缓缓度给三夫人。
伴随着一滴倔强的泪滑落。
三夫人喉结动了一下。
谢怀薇将其拢在怀里,抽了下鼻子,在她耳边低语:“活着,越难,活的就越坚强,要相信姐姐。”
“姐姐……”
三夫人沙哑的喊了一声,抱住谢怀薇,抽动着身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见惯了生死的长差,也忍不住心酸,别过头去。
“刘辰、刘行,背三夫人上路。莫要耽搁了时辰。”
谢怀薇的话音才落,刘辰与刘行却愣在了那里。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还是昔日的夫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那腌臜心思?”
“我来背吧!自小体弱,得大夫人关照,倒长了一身蛮肉。”
刘行从包裹里取了一件三夫人的外衣,披在背上:“三夫人,得罪了。”
流放之路,再次启程。
“大夫人,懂些医术?”
寻了一个空档,伍大凑身过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妇道人家,懂什么医术?”
谢怀薇不明所以,随口说道。
“李思雨退烧之法,章程有度,不像是随意为之……”
“哦!那是常识。”
前世人人皆知的退烧之法,竟被当成了医术。
谢怀薇随口所说,倒让伍大挠了挠头:“我怎么不知道。”
是了,大晋治疗发烧,多是寻了郎中,民间怎会普及?
正说话间,一股刺鼻的烟熏气味传来。
“什么味道?”
“大概是农家在烧山间杂草。”
“烟雾好浓。”
谢怀薇紧皱的眉头,这些天以来,第一次舒展。
“刘辰,去问下农家,看一下所烧之物,是否有种子遗留。”
刘辰的话不多,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听谢怀薇吩咐,只点了点头,也不问缘由,转身向林间寻去。
“姐姐,要这等物什有何用?可吃么?”
二夫人拖着枷锁,前行了几步。
“如我所料不差,那换来的,可不仅是吃穿用度。”
谢怀薇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这浓烟味道,像极了前世所说的烟草,只是未经证实,她不敢贸然说出。
大晋还没有吸烟的前例